三皇子司徒鹏这段日子倒霉极了,自从那次在冷宫里遇到晦气的李婉蓉,他的运气就没好过,先是不举三月,被同榻的宫女暗中耻笑(其实宫女的耻笑是他自个儿脑补的),他杀了那些宫女,好容易命根子能用了,谁知又遇到莲生和安国公夫人两个煞星,又不举了!当时他醉眼迷蒙,根本没看清两人间的小动作,只看到莲生朝他扑过来,但他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本就瞧着安国公夫人眼熟,回去后的三皇子日思夜想,越想越觉得安国公夫人的身影跟那日在冷宫里遇到的年轻女子相似,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到靠在安国公夫人肩膀上的女子转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他惊醒,越发肯定就是安国公夫人,但梦里的女子长什么样子却是越来越模糊了,但他记住了初见那女子时惊艳的感觉。随后,他就在不举的身上摸了到一片湿润,是梦遗。
他在梦里梦到了安国公夫人傅卿云,然后梦遗了。
当三皇子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命根子上的疼痛让他想去撞墙,太医交代过,休养期间不可动情,三皇子一边默念佛号,一边把傅卿云的脸从脑海里赶出去,连续三个夜晚惊醒后,他终于完全不记得傅卿云的身影了,可是心底却有个念头渐渐清晰,那就是得到傅卿云!
外面传他不举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三皇子知道这有太子妃的功劳,说不定还有安国公的,他很气恼,一边在朝堂上打击太子的势力,着重打击安国公的势力,一边在青楼里花天酒地,就是为了消除大家对他不举的怀疑。
可是正当他搂着花娘准备上炕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扔到脏乱差的暗巷里,先是被人拳打脚踢一顿,接着又被抽了一顿鞭子。这是三皇子这辈子最屈辱的时刻,他甚至从头到尾没看见是谁打的他。
三皇子早上从麻袋里醒来,麻袋口没锁紧,他冻得打哆嗦,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救命”,直接冻晕了,等再醒过来时,已在宫里的软榻上。原来侍卫们找了他一夜没找着,全城戒严,最后他从麻袋里爬出来后,有人到官府报案,才把他找了出来。
京兆府接手查这个案子,但是查来查去没查到线索,只在现场的麻袋底下发现一枚羊脂玉戒指,是妇人戴的。
三皇子毫无悬念地把目标锁定在妇人身上,能有这么恶毒狠辣心肠加上这么周密布置的妇人除了太子妃无疑。大概那妇人没发现戒指掉了,又被痛的打滚的三皇子压到身子底下,这才留下了一丝线索。
三皇子捏着那枚羊脂玉戒指,嘴角绷得紧紧的。
京兆府少尹林魁玉适时地咳了一声说道:“三皇子殿下,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将戒指丢在现场,以混乱我们的视线?”
林魁玉看着脸上划了几道鞭痕的三皇子,暗暗觉得好笑,三皇子自诩和皇贵妃一般美貌无人能敌,本就阴柔,这副发狠的表情更显得他阴狠。也不知道这鞭痕若是跟三皇子一辈子,三皇子会不会发疯。
三皇子抬头瞥了眼林魁玉,高高昂着头说道:“我的判断不会有错,这件事你们要严查严办!主要把目标锁定在京城贵妇身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报给我。”
林魁玉严肃地应诺,保证会尽快查到凶手。
三皇子当然不会相信林魁玉会严查严办,因为林魁玉是******的,他又找了大理寺,让大理寺帮忙调查。
三皇子等了大半个月,两边案子都没有进展。
那只羊脂玉戒指被证实是从西域传来的,工艺也是西域的,皇帝曾经赏赐了一批一模一样的戒指给京城世家夫人,只要按照赏赐的名录查就可以了,但是两边人马轮番查了两遍,得到赏赐的贵夫人的戒指都好端端的放在首饰匣子里或者库房里或者就戴在手指上,好不容易留下的线索又断了,而且大家包括傅卿云都有当天不在场的证人,太子妃人在东宫,宫中戒备森严,太子妃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嫌疑人。
太子妃越是有证据不是嫌疑人,三皇子越觉得太子妃可疑,到最后,直接就从内心里认定了是太子妃。
因此,三皇子这顿打挨得惊天动地,燕京人尽皆知,到最后也只不过是白白挨了打而已。
三皇子颜面尽失,不断在皇帝面前上眼药,加上皇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只好为爱子惩戒太子妃,随便寻找个借口,让太子妃在太阳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太子妃咬牙强撑,皇后和三皇子、皇贵妃都得意,觉得太子妃是活该。
岂料,太子妃突然昏倒,身下一片血红。
皇后和三皇子、皇贵妃都傻眼了,皇后情绪最为激动,悔得肠子都青了,赶忙叫人把太子妃抬进去,喊太医,一片混乱。皇贵妃惶惶不安,三皇子紧张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意外的惊喜,皇帝则面有愧色,把御用太医传了过来给太子妃看诊。
宫里的消息瞒不住,傅卿云听到的时候正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天气越来越冷了,韩嬷嬷早早为她披上狐裘,嘴里哈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气,她默默地想,罚跪的人轮到太子妃,显然太子妃比她倒霉,天更冷,地上更凉。
说来那个羊脂玉是她故意丢下的。她摸了摸手指上的羊脂玉戒指,她手上戴的这个也的确是宫里赏赐的那枚,只不过丢的那枚戒指是林家大舅舅送给她的,跟皇帝赏赐的戒指一模一样,甚至连做工都是同一家店做的,这种时候,林家大舅舅自然不会多嘴地说送过她一枚相同的戒指。
她是想给太子妃制造点麻烦,但从未想过让太子妃小产。前世太子妃一直没有孩子的,同样没有孩子的还有傅冉云,以及安国公的那群小妾们,淳于沛倒是有孩子,就是外室春妮生的孩子,可是后来被傅冉云给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说来,他们这群人的子嗣缘很浅。
傅卿云惆怅的叹息一声,转眼看见韩嬷嬷匆匆而来,连忙问道:“韩嬷嬷,消息怎样了?”
离太子妃被罚跪晕倒已经过去两天了,最后结果怎样总会透露出一点两点来。
韩嬷嬷连忙扶住傅卿云的胳膊,快速地回答道:“夫人慢些,别摔着了。老奴打听到,太子妃娘娘的孩子保住了……”
傅卿云一喜,韩嬷嬷接着又说道:“但是胎相不稳,太医也是下了气力才保住的,要好好调养,让太子妃少操劳。”
太医当然得下气力,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先不说皇帝有多期待皇嗣的诞生,单说若是孩子没了,又是皇帝罚的,对皇帝的名声也不好听——不过,皇帝那样的人不知道还会在乎名声不。
总而言之,傅卿云松了口气,她默默念了声佛号。
韩嬷嬷使个眼色,扁豆赶忙离开,韩嬷嬷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虽说老奴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夫人有关,便是有关呢,夫人也不必如此紧张、惭愧,老奴说句公道话,那太子妃上次陷害夫人的时候,可从未顾忌夫人的孩子,甚至恐怕她私心里想着顺道除去夫人的孩子才要拍手称快呢。夫人,别管太子妃怎样了,她不仁,我们就不义,有句话说得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傅卿云脑海里电光石闪,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叹息似的说道:“嬷嬷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比太子妃身份地位低了许多,但是不能真的只挨打不懂得还手。太子妃的心太狠毒了。嬷嬷放心,我只不过因为也怀了孩子,难免对孩子有了几分同情罢了,对敌人,我是绝不会心软的!”
对敌人心软就是在害自个儿,还要连累身边的人。
不过,傅卿云对韩嬷嬷“以德报怨”的说法并不认同,她可从来未对太子妃以德报怨,上辈子她以德报怨的下场摆在那里,她这辈子必须长记性。
韩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夫人别怕,咱们这一路行来,什么事没经历过?便是有个报应,以后报在老奴身上便是,跟夫人无关。”
关于傅卿云的事韩嬷嬷几乎都知道,她对那些凑上来想害傅卿云的人觉得无语得很,又气愤得很,但是那些人不是占着长辈的名分,便是占着上位者的地位,让傅卿云只有挨打不能还手的份儿,人活到这个憋屈的程度,怕是个佛都要发火了。
傅卿云连忙说道:“嬷嬷快别说这种话,老天爷有眼睛,那些做了亏心事还能问心无愧的人早晚有报应,是非曲直,老天爷都看着呢。”
晚上,安国公也把太子妃保住胎的消息告诉了傅卿云。
关于傅卿云在麻袋底下扔了个羊脂玉戒指,傅卿云当时是当着他的面扔的。他知道傅卿云既然敢扔,必然有脱身的法子,心中隐有猜测。果然第二天发生的事就验证了他的猜测,他并不觉得傅卿云做错了,反而还鼓励她这么做,毕竟上次若是让太子妃得手,傅卿云可就是一尸两命。
他能干出暴揍三皇子泄气的事,就能认同傅卿云顺便摆太子妃一道的事。
傅卿云靠在安国公怀里睡眼朦胧,脑袋猛地歪了一下,她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说道:“国公爷,嘉妹到说亲的年纪了,这段日子咱们俩都留心瞧瞧哪家的孩子能配上我们嘉妹。”
安国公从沉思中回过神,与傅卿云脸贴脸地挨着,轻声说道:“好,嘉妹的亲事是该早些定下来,免得聂姑妈惦记她庶长子。”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卿云,最近这段日子我可能会比较忙,三皇子跟我有私仇,一直记恨小时候我揍他的事,这回太子妃病倒了,太子只顾忌着太子妃的身子,恐怕三皇子会抓住时机打压我们这边的人。他管着户部。”
傅卿云心中一凛,有些心疼安国公,安国公这样说不过是安慰她,三皇子记仇恐怕记的是她弄伤三皇子的仇,而非小时候的仇,她惭愧地说道:“国公爷,是妾身给你添麻烦了……”
安国公竖起食指抵在她唇上,摇了摇头说道:“跟你无关,你无须自责,那是三皇子自找的。再说,我们夫妻一体,三皇子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他眼中闪过隐寒,眉宇间的英气转化为冷峻。
傅卿云靠在他怀里身子暖暖的,心中却有些寒意,这一世跟前一世的事情有太多不同了,随着时间的延长,她重生的优势越来越弱,她有些懊恼不能帮上安国公的忙,她知道三皇子管着户部,跟洪犇合伙干了不知道多少克扣军饷的事,这年关到了,边关的军饷也该发了,安国公所说的事大概跟这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