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了,在漫天风卷黄沙的天地间,女子悄无声息的被冰冷的黄沙湮没。
客栈。
那盏着灯的房间依旧烛光四溢。与先前相比,却是多了一个人。
床上,静静沉睡着一名女子,她枯黄的面容细看之下憔悴不堪,全身无一处完好,被折磨得伤痕累累。
唇间,四肢,破损之处已结起发黑的血痂,惨不忍睹。
她的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侧,男子平静坐着,平静得像死寂的湖面,没有表情。
“少主!”他的侍女受不了这死气沉沉的恐惧,试着开口:“庄主吩咐的事已经办完了,少主该回绝世山庄了!”
“鹤姬,你越矩了!”
未给于回答,反倒厉声警告。
“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只要好好眼在本座身边,定时向你的主子报告就行了!”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凌厉绝寒。恍若冰冷的风迎面袭来化做刀刃自脸上刮过,划下深深的血痕。
‘扑’一声,女子当即重重跪下。
“奴婢错了,请少主责罚,可是,庄主也是奴婢的主子,他的话,奴婢不敢不从啊!”
她又哭了起来,可怜的乞求撕心裂肺。
只是,男子冰冷的线条没有丝毫缓和,连一眼也吝啬给她。
他沉浸在自已的回忆里。那个老妖怪,当初救了母亲一命,色心大起,遭拒后,丧心病狂的在自已身上下剧毒,以此要胁母亲妥协。
不知道自已是谁?父亲又是谁?母亲终日苟且偷生,早已万念惧灰。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面容,男子暗暗发誓,定要亲手杀了那坏蛋。至于自已身上的毒?哼!他已有了解其的方法。
只是,那老怪物的眼线太扰人。
“唔……”
床上,有了动静,男子转眸看去,那高高卷起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便不再动了,但细微的声音的确是从床上传来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亦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只是,当看见男子将心思摆在床上时,那泪花满盈的眶中,泛起灼灼恨意,像两团巨大的火焰,轰轰烈烈。
等了片刻,那双绝望的眼睛睁开,目光恍忽涣散。
“你醒啦!”
男子微微一笑,温润和谦,对侍好人,他向来不吝啬自已的善心。
女子喉中干涸似大旱天龟裂的田地。她平静的打量四周,动了动唇:“我死了吗?”
男子哑然失笑,似乎已经忘了地上的女子。
“对,你是死了,我是地府的判官,我们来算算,你该转生呢?还是该入地狱!”
“……”沉默,女子不语。
轻轻阖上双眼。
静如死人。
很久,连男子都误认为她睡着了之际,复睁开了,没有了涣散与恍忽,一记厉光似离弦的箭而射出,那么邪恶,那么可怕。
更叫男子一怔,那些目光,他曾经在自已的眼中看到过。
他与她……是一类人。
“呵……还是没死啊!”
女子自嘲,从被出抽出双手,伸到眼前,凝视着上面斑斑的伤口,血痕。
一汪清泪凝在眼角,恍恍滑落入发间。
“这每一道伤口,每一滴血,总有一天,我要全部还给她们……”
打量了她几眼,夹杂了些怜悯。
“你犯了什么罪?”
男子幽幽问道,走到桌边倒了壶茶,瞧见鹤姬不甘的神色,便投了目光向外,道:“出去!”
贝齿死死咬紧下唇,不让自已反斥,女子恨恨垂下脸,怀着不甘退出门外。
房间内,光线突然亮堂了许多。
女子警惕起来,转眸,余光瞥去,不信任。
这个男人太完美,太邪魅。
他将茶杯递给她。再次坐下。
“多谢!”
接了过来。透过杯子,温暖的感觉瞬间漫遍了全身。
她小心泯了一口,杯中溅起几滴水,落到手背上,热的,咸的。
她哭了。
“我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主人被陷害,满门发配!”
隐瞒了‘上官’这个姓氏,只怕被歹人利用。
挑了挑眉,男子刻意不道出她的隐瞒。只是略带过:“该是官宦人家吧,我都救了你的命,还不肯信任我吗!”
“是!”女子肯定的回答,毫不掩饰。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天舞一定相报。”
“天舞?”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好个名字啊,你们家开罪了什么人吗?在朝为官,总是兢兢业业的啊!”
此言悠如轻风飘出,却清楚的传进天舞的耳朵里。
她黯然失色,自已已逃出生天了。小姐呢?她还怀着孩子呀,不看憎面看佛面,不管做错了什么,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爷应该不会计较的?
可是,单纯如天舞,她错了。此时此刻,在那黑暗不见五指的天牢外,麟儿正被强行押上送往辽国的马车,锁在那狭小的空间内,与十多名端庄秀美却神情憔悴而绝望的女子一起,踏上了北上的悲苦路程。
而集尽奢华的七王爷,却是歌舞笙平,欢歌笑语。
今日,是赵闵的爱妾颜娉婷的生辰,府中大肆庆贺,只是,天阶残月似勾孤寂,横贯苍穹的银河冰凉如水。
“姑娘,你……在想事情?”
见她不语,男子稍蹙起睫眸,细细打量,忽略掉清秀的面容,却倏然惊觉她自然流露的与身不符的桀佞与尊贵。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