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过得好快!咱们主角徐济川师傅的轻功再如何冠杰天下、无人能及,也赶不上飞速流逝的岁月、白驹过隙般的时光。
就在这一年(清道光二十二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已以中方军事失败,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的《中英南京条约》,割让香港岛、赔款二千一百万银圆、开放五处通商口岸、协定关税、废除公行制度等而结束,中国进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由古代史而近代史。但在广阔的中华内地,对于绝大多数普通黎民百姓而言,似乎并没什么变化,清朝还是那个清朝、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县衙还是那个县衙、苛捐杂税还是那些苛捐杂税,他们照样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睡自己的觉、睡自己的女人。
不过,对于运气好、爱出远门、生活在大城市或东南沿海的同胞,偶尔尚能碰到几个蓝眼珠、高鼻梁、黄头发、白皮肤的洋人,或穿一身黑袍、胸前挂十字架、手捧一本厚厚的《圣经》、满口蹩脚华语“孩子,上帝保佑你,阿门”云云的外国传教士,煞是稀罕。
一眨眼就到了这年中秋前夕,天气已然变凉,川省尤其寒凛,特别是入夜与凌晨。已经穿上秋衣秋裤的徐济川,刚刚从藏地打箭炉厅(今四川康定)押镖赶回成都益州镖局,便接到了一封家书,父亲徐匡黎告诉他,他的爱妻兼表妹罗嫣然,同着他的爱妾小凤,来成都的镖局寻找他了,但离家已有盈月尚无音讯,而且护送她俩的四名兵士也未及时回军营复命。父母十分焦急,让他赶紧回信告诉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报个平安。
可益州镖局并没有嫣然与小凤她俩呀!济川转瞬间在镖局里里外外、周围附近转了一大圈,都不见其人影。他顿时慌了,断定她俩凶多吉少。
恰巧此刻,总镖头李巍走了进来。济川上前一问,方知她俩根本就没有来过镖局。要是见到了,他肯定会把她俩留下的。李巍在镖局大院里给已立下丰卓功劳的徐济川安置了很宽敞、舒适的住房。她俩若来了,不愁没地方歇息。
济川当即毫毛奓起,心急如焚。天虽已凉,他却头顶汗珠直冒。
因为济川从没说过,李巍还不知道他已结婚。李巍连忙像父兄一样宽慰他:“你别担心,她们不会有事的。你看你,驰名江湖的大侠、武林的顶尖高手,遇到此种事,应该时刻保持镇定才是。你想想,你的威名已广布巴蜀乃至神州大地,江湖中人有谁不知道你?谁敢对你的女眷怎么样?他大概是活腻了吧!我马上派人四处去打探她们的消息、寻找她们的下落。说不定她们绕了弯路,如今还在赶来成都的路上,或者是去成都别的什么地方玩了。”
他还有句话刚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这也是因为你太有名了,树大招风啊!”
徐济川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平时他都是非常沉稳与从容的,但如今是罗嫣然出事了,他就很难保持镇定了。一则,嫣然不但是他妻子,还是他表妹;二则,他把她和小凤丢在家里长年不管,一直托故不愿回去,对她俩有大大的亏欠。
当天,李巍命镖局中人,还有徐济川自己,在偌大的成都城里到处搜寻,且通过武林、黑道、官府等各个渠道打探消息,但都毫无结果。是夜,济川晚餐吃不下、整宿睡不着,自怨自艾、十分歉疚,觉得很对不起嫣然与小凤,一切都是他的错。
就在次日清早,镖局的下人把大门开启时,见门缝里夹着一张小纸条,就是写给徐济川的。上头没有几个字:
“你两个老婆都落在我们手头,目前还算完好。我们知道你的厉害,我们也不想跟你为敌,我们只想要钱。请在三天之内,准备一万两银子或一千两金子,送到成都老东门即迎晖门外李家村的那座城隍庙里,我们自会派人来取钱。一取到钱,即刻放人。不要报官,不要搜寻,不要查探我们是谁,按时凑齐钱送来便可,否则莫怪我们撕票,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徐济川赶紧来找李巍商量。首先,一万两银子或一千两金子,他哪有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借?当然,他若真的想要,洛阳之龙门帮、云阳之红狮商行是会给他解决的,可他不想麻烦别人;再则,这些邪道之人手段卑鄙,铤而走险,明知他的身份与本领,却仍敢绑架他的妻子、要挟于他,令他非常气愤,也不想对他们表示屈服。可是,这些亡命之徒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假若不答应对方,万一表妹为其悍然戕害,自己亦万死难辞其咎。他在想,该用个什么万全之策。
徐、李二人暂时谋划了这么一个法子,其实主要还是徐济川自己出的主意。先由益州镖局之人(也算是济川本人)出面,今日先暂送一千两银子(这点钱济川还拿得出)到指定的那座城隍庙去,并同样附上一张纸条,就说他目前手头并没那么多钱,但他会继续想办法尽快凑齐,以稳住对方;而济川自己则偷偷尾随送钱去的人,躲在城隍庙附近,待对方一出现,即暗中跟踪之,找到其老巢、了解其底细,必要的话当即采取制敌措施。
这么样做,李巍觉得有些险,但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只得同意了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