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泛着寒气的银光从他袖中滑出,然后缓缓升到他胸前的位置。
是时候了,只要他手一挥就。。
“爹!爹!你怎么了?”忽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在门外呼唤着。
他一愣,再望向床榻上那仍然没有动静的凸起物。
不容他多想,呯!地一声,门已经被撞开,借着月光和门外成群的奴仆手中高举的灯笼,他清楚的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你——无染?!”
初月不敢置信的望着爹寝室内立着的那个黑衣人,他为什么会在爹的房内?而且。。。他手中的玉清剑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她急忙奔到床前,翻过蜷卧着的风祁。
“啊——!老爷!”胆小的婢女们吓得惊叫起来。
风祁全身划了七、八道伤口,道道都很深,很明显是被锋利的薄剑划开,血不停的流着,而他早已经神志不清,昏死过去了。
“是你。。。”她转头望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雪无染。
他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还真是巧,要不是确信这位风大人不可能知道他今晚会来刺杀他,他还真以为他是在故意摆下迷阵陷害他的呢!
不管他是自残来达到某种目的还是另有他人欲取他性命,现在的情形已经达成了他的意图不是吗?
但是,望着初月含泪控诉的乌亮黑眸,他的心没由来的狠狠一窒。
现在已经如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断了她最后的期待,只是。。。这种结局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就这样吧,就让她误认为是他做的吧!这样对他对她都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仇没报,还有愿未了,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种牵连,该放手了。。放手吧!
“是我。”
“为什么。。”她喃道,“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放弃?”他的轻笑依然俊美如昔,却带着陌生的邪恶。
“你不能。。”她不相信,她以为他会想通,会放弃,至少会和她商量啊!
“我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况且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我要做的事。”他的凤眸闪着不屑的光,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
“你不是他。。你不是!”她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襟,大声否认。
“你真正的了解过我吗?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他继续残忍的说着。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不是无染,无染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忽地松开紧揪住他衣襟的手,转身对门外的奴仆们大吼,“快去叫大夫!”
“是,小姐!”
“来人啊,抓住伤害老爷的凶手!”
“不要!”她张开双臂护在他面前,“他不是凶手!”
“小姐,他在老爷屋内,老爷全身是血,这就是铁证啊!您清醒点啊!”
“为什么会这样。。。”她痛苦的望着他冰冷的凤眸。
“即使这一次他不死,下一次也逃不了。”他丢下最后一句无情的话,黑袍一展,如风般轻盈的飘出屋内,转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小姐!不应该放过他的!”
“小姐!应该。。。”
“大夫请来了吗?”她打断众人的嘈杂言论,疲惫的叹道。
“大夫来了!快请!”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婢女们在大夫的指挥下烧热水,准备绷带和药材。
她斜着身子,靠在窗台边,望着屋内忙乱的景象。
这几次的伤害实在太深太深了,她心力憔悴。
一直都是她在尽力挽回,尽力把事情做到不伤害任何人,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尽力,为何他就没有任何表示?
他的放弃,他的冷漠,他的残忍,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着她,纵是坚强如她,纵是她对他有百般的信心,也耗尽了。。。心冷了,意残了,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唔。。媃儿,媃儿。。”微弱的呼唤声传来,她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
是她不孝吗?爹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她却还在儿女情长,想着杀害爹的仇人?!
“爹,我在这儿。”她赶忙上前跪在床畔,握住风祁举起的手。
“爹。。怕是不行了,咳咳。。”
“爹,你不要乱说!”她拼命的摇头,“爹不会死的,爹会长命百岁!”
“傻媃儿,爹伤的这么重。。咳咳,今生爹能找到你是心愿已了,现在唯一遗憾的是。。咳咳。。”
“爹你说,女儿一定做到!”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见你成亲。。咳咳。。”
“爹,这。。等你身体好起来。。。”
“爹是好不了了。。答应爹好吗?”风祁拉着她的手,恳求的看着她。
“爹。。你不要这样。。”她用绸布拭着风祁还在渗血的伤口,制止他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
“嫁给二王爷好吗?爹的真的希望能看见你风光出嫁。。咳咳。。”风祁紧捏着她的手。
“我。。。”
她的心好矛盾,好彷徨,八年了,她从未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如今回来,明知道雪无染是即将杀害爹的仇人,却没有告知爹娘,轻易的凭着自己的感情相信他不会杀害爹,可结果呢?
他用行动证明了她的愚蠢和痴恋。
现在,爹已经病危,只盼着能看见她披上嫁衣,难道她还要再自私一次,再伤一次爹娘的心吗?
八年,她给了雪无染全部的感情和爱恋,人和心都完完全全的属于了他,他不珍惜,他不需要,他放弃了,他推开了她的真心,那么,她又还在坚持什么呢?
嫁给雪炽天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会全心全意的爱护她,疼惜她,不会让她猜,不会让她心痛,她这剩余的人生就算是为爹娘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