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往西边移下,自远处吹来的风偷偷将淡淡的莲花香藏起来,调皮地朝人迎面吹过,只留下几许芬芳,沁人心脾。
妃子神色讪讪,眉宇间有着被人看穿意图的窘迫,她心下微恼,可到底还是顾及着对方的身份,没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只尴尬一笑:“竟是如此吗?那定是本宫没有注意,这才与陆姑娘撞到了一起去。也罢,左右也无大事,也训斥过了,此事就揭过吧。”
陆清浅暗自轻挑一下眉梢,倒是不出奇妃子对北冥熠这毕恭毕敬的模样。
北冥熠稍稍垂了下眼睫,微微颔首,妃子如蒙大赦,脚底抹油一般迅疾离去。
只是,在经过陆清浅时,佯装做不经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又狠狠剜了她一眼,无声地对她说了几个字:“算你好运。”
清风微微吹拂,又往别处吹去,陆清浅收回目光,轻轻施了个礼:“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若不是北冥熠忽然出现,只怕此事还有那一番折腾。陆清浅不傻,自是能看得出来方才的那位妃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不知自己何时惹了她。
不过,皇上不是让北冥在东宫待着么,怎么出来了?
这件事,北冥渊可知晓?
思及此,北冥熠虚扶一下,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含笑道:“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父皇召本宫进宫,途径此地,听闻动静方才过来,陆姑娘可受惊了?”
似乎有些担心,北冥熠上前一步。
陆清浅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做足了姿态:“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清浅无事,清浅还有要事在身,且先不耽误殿下了。”
话罢,也不去看北冥熠是何种反应,陆清浅匆匆行了一礼便越过了他,径直往前走去。
“殿下,她这......”
墨皖蹙起眉头,倒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如此无视北冥熠的。
笑意渐敛,桃花眼眸半眯起来,透着一丝探究的光芒,北冥熠温声道:“这个陆清浅,倒是有趣的很。”
许是目光过于炙热,陆清浅如芒在背,两道黛眉蹙起,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什么有要事在身,不过都是胡诌的罢了。
陆清浅对这位太子殿下可着实没有好感,不仅只是因为他与北冥渊不和,更是因为他或许三番两次参与到陆清欢谋害她的计划当中。
若不是碍于他方才为自己解围,陆清浅还真是想直接无视过去了。
不过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可是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
砰——
“你这丫鬟好大胆子,竟敢擅自往老太太的汤药里加东西!”
陆府颐苑里,陆离正对着跟在跟前的丫鬟破口大骂,那一双瞪得像牛眼一样大的眼眸,似是有无尽的怒火喷薄而出。
脚边是破碎的青瓷碗,以及洒满一地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如今还害得老太太病情加重,是何居心!?”陆离越说越生气,索性一脚踢在丫鬟的肩膀上。
这一脚可是动用了些许的内力,瞬间就将丫鬟踢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大堂风柱子上,闷声一声,才重重摔在地面。
嘴角溢出鲜血,丫鬟顾不得疼痛,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艰难跪在陆离的跟前:“奴婢该死,奴婢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老爷夫人饶了奴婢吧!”
丫鬟被吓得眼泪鼻涕齐流,一下又一下的往地上磕头,咚咚地响,光是听着便觉得疼。
“饶了你?你让我怎么饶你?!”
眼看着陆离又有想要踢人的冲动,赵相宜急忙上前阻拦:“老爷,丫鬟是犯了错,确实该罚,可眼下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赵相宜看了眼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丫鬟,又看着怒不可遏的陆离:“老爷,不如咱们去找一下清浅。娘好歹也是清浅的祖母,她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提起陆清浅,坐在一旁照看老太太的陆清欢眸光微闪,眼底有一抹心虚略过。
“可清浅她......”
话说到一半,陆离便不由得抿紧了嘴。
他倒是想找陆清浅来,可那丫头如今乖张得很,丝毫不顾及自己乃是她的父亲,如今她又是皇上和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自己还能使唤得动她么?
“清浅丫头虽是我行我素了些,可心还是善良的,老爷何不妨去试一试?”
赵相宜可不能让陆离再继续发火,如若不然,府里又闹出人命来,那麻烦可真是没完没了的了。
赵相宜的话到底还是让陆离心动了些,他停下了动作,细细思索起来。
从大堂回来,赵相宜屏退了丫鬟婆子,又关上门窗,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转目往身后去看,陆清欢坐于桌前,手里紧紧攥着手帕,表情略有心虚和不安。
“清欢,太子殿下可让你做些什么?”
自前些天忽然被人绑架又被放出来后,赵相宜便知晓了陆清欢与北冥熠之间的关系。
陆清欢收回了神,摇摇头。
“你怎能去和太子殿下合作呢?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赵相宜叹了口气,回想起她刚刚得知此事时,心里既是惶恐,又是不安。
本来赵相宜尚未注意到太子的危险,可经过这一次,她害怕了,那想让陆清欢嫁与太子做侧太子妃的心思也都歇了。
太子可是连自己人都能下得了手!
如今不仅陆清越,就连陆清欢都站在了太子的阵营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赌注可太大了!
“是女儿一时鬼迷心窍,才......”
陆清欢又何尝不后悔呢?
她那时不过是一时赌气下的决定,也是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才应下的,可事到如今,却是与她所想的相差太大了。
“罢了,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我也有责任,眼下,我们便只能踏上太子这条船了。”
“恩。”
......
“你说,陆离将那丫鬟打杀了?”
陆清浅刚刚回到小院不久,就从小馥耳中得知了方才陆府发生的事情。
小馥满头黑线,小声提醒:“小姐,那是老爷,您这直呼名讳怕是不妥。”
“怕什么?他又听不到。”陆清浅一挥手,又凑近了去,“你可知那丫鬟为什么要给老太太加药材?”
据陆清浅的记忆,老太太为人虽是严厉了些,可对待下人还算是体谅,那丫鬟为何要如此?
小馥默默看一眼陆清浅翘着的二郎腿:“听人说,是有人告诉她加了那药材,能让老太太身子恢复得快一些。”
陆清浅恍若未觉,只摇着脑袋:“可真是笨呢,不过,这老太太先前身体不是还很硬朗么?”
怎么她这才刚离开陆府没多久,老太太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