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沉尸身上的衣物渐渐被晒干,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老太太已经扶起了陆清欢,拿着帕子帮她试泪,宝贝心肝的心疼的不行。
陆清浅面色无虞,只蹙着眉头观察着沉尸。
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好端端的,兰亭怎会死于非命呢,莫不是被人害了去?”这时候陆清欢终于止住了哭泣,似是意有所指,瞟了眼陆清浅,语气里还带着三份委屈,好不惹人怜惜。
赵氏一下知晓了女儿的意思,连忙挤下几滴泪水,用手中的帕子擦拭:“老爷,兰亭乃是妾身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跟随我左右,如今竟变成如此模样,还望老爷能够查明真相,还兰亭她一个公道!”
陆清欢忙走过去,拉着赵氏的手柔声劝慰:“娘亲切勿担心,爹一定会查明真相,严惩凶手的。”
“这兰亭平日里凶悍无比,又力大无常,何人能害得了她?”
绮蝶躲在陆清浅的背后,一眼都不敢去看地上的沉尸。
耳边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陆离只觉得烦躁。
他睨了一眼,横下眉头:“别哭了,且听一会儿仵作来了怎么说罢!”
赵氏应了一声,小声啜泣着。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丫鬟面色发白地往后退去,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要跑开此处。
谁都没看见,不知怎的,偏偏赵氏竟然注意到了她,眸色一凝,厉声道:“站住!”
随着她的一声轻喝,众人才注意到那个举止奇异的丫鬟。
那丫鬟一听,登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你跑什么?”
老太太跟着陆离走近丫鬟,才发现丫鬟浑身打颤,满目惊恐。
“回……回老太太,奴婢……奴婢害怕。”
似是隐忍了许久终于得到释放一般,丫鬟哭了起来。
老太太蹙眉:“害怕什么?”
“奴……奴婢……”
丫鬟唯唯诺诺地看着陆清浅,一对上陆清浅的目光便又立即移开,好似她是什么可怕的妖怪一般。
如此异样,众人自也是发现了的。
陆清欢见状忙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帕子为丫鬟擦了擦眼泪,柔声劝慰:“莫怕,爹爹和祖母都在呢,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且说,你害怕什么?”
“奴婢……奴婢亲眼看见二小姐将兰亭推到井里去了。”
好似一颗炸弹一般,平静的湖面瞬间被炸开了去。
所有人皆不可置信。
陆清浅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果然没猜错,这就是个针对她的局。
“你是说二姐姐将兰亭推到井里?你亲眼所见?”
得到丫鬟肯定的回答,陆清研猛地跳开一步,离陆清浅远远的:“二姐姐,平日里兰亭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她?”
“不,不是的,清浅自幼胆小懵懂,怎可能干出这等子事?”
事关女儿,绮蝶也怕了,两只脚扑通一下跪在陆离和老太太面前,磕着头:“清浅生性纯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老爷和老太太明察秋毫,也请夫人放过清浅吧!”
陆清浅一看,登时便乐了。
这绮蝶还真有意思,一边胆小怕事,一边又求着他们放过自己,分明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却总能一语道破真相。
陆清浅丝毫不怀疑,此事就是赵氏专门设计出来对付她的。
那丫鬟一听此话,鼻涕眼泪登时流得更多了:“老爷、老夫人,奴婢没有说谎。那日夜里,二小姐与兰亭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吵着吵着就将人推进了井里。”
“我为何要与兰亭争执?兰亭力大无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斗得过她,并将她推入水井之中?”
陆清浅幽幽的几句问话登时让丫鬟一噎。
“奴……奴婢不清楚,可奴婢字字属实!”
字字属实?
陆清浅冷笑,眉眼间的冷意让丫鬟感到心慌无措。
“你还在狡辩什么,人是你杀的,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你自己不清楚么?”
聒噪如陆清研,陆清浅还真想给她几针,封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星垂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一切,默不作声地站在一侧,只当一个不透明的透明人。
“够了!”陆离按了按额角,“所有事情都等仵作来了再做定论。”
陆清研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陆清欢扯了扯袖子,扭头看去,后者还对她摇了摇头。
仵作到时,已是一炷香后的时候了。
为了避免破坏尸首,陆离并未让人将尸体搬进室内。
经过阳光暴晒的尸首,味道愈加令人难以忍受。
在众目睽睽之下,仵作仔细翻看这尸首,待所有都检查完毕后,才道:“此人胳膊上有抓痕,生前曾与人争斗过,而导致此人死亡的原因是溺水。”
众人往仵作抓着的一条胳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抓痕,且不止一条。
说明生前兰亭曾与人发生过剧烈的斗争。
而这,皆与那个丫鬟所言一致。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冲上去就想打陆清浅,却被陆离一把拦下。
陆清欢看了一眼那开始腐烂的尸首,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滚,费了好些功夫才压制住。“二妹妹,兰亭素日确实是对你凶了些,可……罪不至死呀!”
赵氏早已经哭完了,听完仵作的话,不过只是悲戚地望着陆清浅:“清浅,是兰亭那日冲撞了你,对么?”
陆清研不满回道:“也就是夫人如此心善,事到如今还想着为二姐姐开脱。可仅凭一个冲撞便将人的性命夺了去,怕不是太不讲理了吧?”
一句句指责的话语传来,陆离面色铁青。
绮蝶急的落泪,却不忘为陆清浅解释:“不是的,这其中定是有误会,浅儿绝对不会做出杀害兰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