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北冥渊苍白却依旧坚定的脸庞,陆清浅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撇开眼去,试图转移话题:“你的身子还未好,且先安心歇着,我已经开了方子,叮嘱了星垂每日按照方子抓药煎药,你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好全了。”
“浅浅,”北冥渊并不想去听这些东西,他更关心的是她的欲言又止,“告诉我。”
语气近乎哀求,陆清浅心头一软。
她深呼吸一下,撇过眼神看他,黛眉轻蹙,她问:“你确定要知道么?哪怕事情的真相并不如你所想的,哪怕你可能会后悔,你也要知道吗?”
接连的询问,让北冥渊心中的不安愈加旺盛。可他仍旧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确定。”
陆清浅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记住他此刻的平静。
四目相对间,四周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那我告诉你。”
闻言,北冥渊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陆清浅见状,连忙伸手去搀扶,待他起来后,拿过一个软垫放在他的腰后,好让他靠着舒服些。
北冥渊缄默地看着她,明媚却不刺眼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幽深的眸子中折射生辰一抹星光。
等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后,他眼里的这抹光还存在吗?
陆清浅叹了口气。
良久,她抬起眼皮,清冷的眸子透着一股冷光。北冥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听着她缓缓开口所说的话语。
她说:“事情还要从十多年请说起。萧家当年因为帮助沈家翻案而惨遭灭门,这件事情想必你也是十分清楚的。”
北冥渊点点头,剑眉却是蹙起,他不太明白,为何陆清浅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情来。这......这跟他这次受伤的事情有关系吗?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因为他知道,陆清浅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事情的。
陆清浅抬头看着窗外,外边的天空阴沉沉的,连鸟儿都不愿飞起经过。她在想,当年萧家灭门的时候,那时候的天空是否如现在一样,一样的令人心头沉重。
“浅浅......”他感觉到这个时候的陆清浅似乎有些不对劲。
“其实,当年萧家并非只是因为帮沈家翻案才惨遭横祸的。这一切,权因为他们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东西。”
“不该查到的东西?”北冥渊心头一紧。
陆清浅点点头,红唇勾勒出一抹冷笑:“还记得我们去冷宫时,那位娘娘是如何跟我们说起惠贵妃的事情吗?”
冷宫......
北冥渊凝眉思索着,许久才想起来:“惠贵妃与皇祖母都怀有皇嗣,但后来皇祖母的孩子胎死腹中,据说是惠贵妃动的手脚,后来惠贵妃自缢,孩子过继到了皇祖母的膝下。”
“不错。”陆清浅点头,“但事实上,太后娘娘怀的其实本就是死胎,她担心那时的惠贵妃会因诞下皇嗣而荣宠不衰,遂狠下心来,让自己小产,并陷害到惠贵妃身上。”
“惠贵妃不知事情真相,害怕会牵连到母族沈家,才自缢身亡,以求事情的平息。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即便是死了,事情也并不能如愿结束。”
听到这儿的时候,北冥渊的脸色便已经是难堪至极了。
可接下来的祜,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太后娘娘害怕事情暴露,才对沈家痛下杀手。而我们萧家,也正是因为发现了她这个秘密,才被陷害的勾结外敌的罪名。”
“不仅如此,太后并不想让皇上继续在这龙椅上坐着,继续做这天下之主,所以,她从小开始就给皇上下毒,她想杀了皇上,让北冥熠上位。因为于她而言,北冥熠才是她的亲血脉。北冥熠体内流着的不仅仅是你们北冥一族的血液,更有他们赵家的血液。”
“而你,如今更是成了阻挡北冥熠上位的绊脚石。”
陆清浅简单地将事情悉数和盘托出,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
一直以来,她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被北冥渊发现了真相,害怕他接受不了。可如今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知道。不然,诸如此类的刺杀,将会是数不胜数的。
房内久久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北冥渊才哑着嗓音问:“所以,你是说,皇祖母乃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陆清浅默了默,才慢慢说一句,“于我而言,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呵......”一声轻笑响起,接着便是一阵令人不适的笑声响起。
陆清浅蹙着眉头,看着狂笑不止的北冥渊,她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也就是我一直以来不愿告诉你的缘故。”
笑声渐歇,北冥渊幽幽闭上了双眼,他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上,对陆清浅的话不做半点反应。
他暂时还接受不了自己敬爱的皇祖母竟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的真相。
陆清浅知道,也理解。刚开始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亦是不相信的,可结果呢.....
结果却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很残忍,却是事实。
陆清浅轻手轻脚地帮他掖了掖被角,低声说道:“你且先好生歇着,我先回府上了,若是有什么事,让星垂来找我便是。”
“......”
陆清浅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气氛又一次回归平静。可北冥渊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难受地快要爆掉。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是相信陆清浅,还是相信那个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和蔼可亲的皇祖母?
他不知道......
砰!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星垂满脸惊慌地站在了房门口:“主子,大事不好了!”
“皇妃......皇妃被禁军带走了!”
腾地一下,北冥渊从床上坐起,看着惊慌失措的星垂。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透明。
“禁军来势汹汹,说是陛下有情皇妃进宫,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场鸿门宴。”
星垂向来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能让他都觉得是鸿门宴的,恐怕事情不会简单。
北冥渊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当即便穿鞋站起来,可因为毒性才刚刚被清除,身子还处于空发虚弱的状态,他一站起身来,就忍不住住地上摔去。
见状,星垂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北冥渊。
“快!准备轿子,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