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聍对东陵公主,可谓是用情至深。”
看着手中叠好的书信,陆清浅情不自禁的感慨着。
北冥渊轻抿着唇,并未说话。
关于黎聍的心情,他多少能够理解的。
若是换作是他,未必能够做到如此的坦然。
在遇到陆清浅前,北冥渊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人对自己如此重要,乃至即便是为了她而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若是失去了她,北冥渊想,他或许是会陷入无止境的癫狂中去。
是以,对于黎聍的坦然,他是敬佩的。
两人在小屋里并未逗留多久。他们今日来,本就是为了见黎聍,如今人不在了,自是没有了见的必要。
只是,离开时,陆清浅仍旧忍不住回头,目光穿过竹林,看着那一间简陋的小屋。她想,黎聍会从失去爱人的悲伤中走出来的。
一定会的......
*
自打那日被天启帝派人将他们送到安国寺以后,陈诗雨便终日被关在佛堂中不得外出。
这一点,竟是让陈诗雨很是不满。
耳边主持的话消失了,陈诗雨悄悄睁开了双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四下无人,只有她与夏侯莫语二人跪在佛堂中的蒲团上。
“夏侯姑娘......夏侯姑娘......”
夏侯莫语皱了皱眉头,依旧笔直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模样看上去甚是虔诚。
对于陈诗雨的呼唤,她本是不想予以理会。可陈诗雨却是坚持不懈的喊着,大有一种她不回话,便喊道她回话为止的架势。
真是麻烦。
暗暗腹诽一句,夏侯莫语微微抬起眼皮,头也不转一下便问:“陈姑娘一直喊着莫语的名字,不只是有何事?”
“那自然是有的。”
陈诗雨嘿嘿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巧而快速的挪动身子,小声得附在她耳边说一句:“眼下,四周无人,要不,我们趁此机会从这儿逃出去?”
逃出去?
夏侯莫语刷的一下睁开双眼,扭头用着一种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陈诗雨:“陈姑娘这是在说笑么?”
“我没有说笑。”陈诗雨摆正身子,很是认真地说道,“难道你想一辈子关在这安国寺里吗?事情的发生我们虽是有参与,可其中结果却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为何要对我们紧追不放呢?”
“紧追不放?”
夏侯莫语听闻此话,忍不住嗤笑出生。她斜睨着陈诗雨,讥嘲道:“陈姑娘不会是觉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乃是你无法忍受的吧?”
眼看陈诗雨想要说话,夏侯莫语又打断了她:“若是仅仅如此程度,便让你觉得是为难。那么,那些受此事牵连而失去了性命的人呢?他们不是更无辜么?”
谋害一国公主。
这一个罪名可是要掉脑袋的。
天启帝是顾及到异姓王和陈大人对南国的贡献而对他们网开一面,这才让她们捡回一条小命。
虽说被软禁在这安国寺确实让她难受,但相比于没命,她更能够接受的是如今的惩罚。
谁知道这陈诗雨居然还不知足,竟想从这儿逃出去。
呵......且不说这逃跑一事可不可行。
即便是逃出去了,那之后呢?有家不能回,不然便会连累家人。
若是被人抓到,恐怕是要丢脑袋的。
她还年轻,怎么如此轻易死去?夏侯莫语自然是不会答应她的。
然而,陈诗雨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被关在这安国寺中,仿佛没了自由的鸟儿,让她十分烦躁不安。
更别提,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从这里逃出去,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老死在这里吗?”陈诗雨气呼呼地质问着。
夏侯莫语鄙夷地看着她。
她忽然很同情白梵舟。被这样一个胸无点墨的女子爱慕着,想必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她撇过头去,再次阖上双眼,淡淡的说道:“陈姑娘若是想自掘坟墓,莫语不会多加阻拦。但陈姑娘若是能听莫语一句劝,那自是再好不过的。”
“这天底下都是皇上的,你即便从这儿逃出去了,皇上也有的是法子找到你。你若是想一辈子都过着这般提心吊胆的生活,那你尽管逃。请不要拉上莫语。”
“你......”
陈诗雨手指指着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然而,夏侯莫语至始至终都是淡然自若的,相比下,她就好像一个小丑。
陈诗雨自是不会受得住这样的感觉。她生气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侯莫语:“我也已经劝过你了,既然你不听,那我不会再帮你。我逃出去后,定要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佛堂。
明亮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听着脚步声的远去,夏侯莫语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劝?
陈诗雨的话让她想笑。
这分明是自寻死路,她不过是拉上一个垫背的罢了。何必将自己说得那般的冠冕堂皇?
罢了,左右也不管她的事。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便与她无关了。
从佛堂出来后,陈诗雨怒气冲冲地跑到安国寺的后山处,那儿有一个大湖泊,里边养着许多鱼儿。
因为没人捕捉的缘故,这些鱼儿格外肥美。
陈诗雨捡起一块石子往湖面掷去,瞬间在平静无痕的湖面上荡起了波纹。本是自在游着的鱼儿似是受了惊,瞬间纷纷散开,躲到别出去。
这时,陈诗雨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
“什么事?”陈诗雨头也不回地问,语气很是不好。
“白......白公子来了。”丫鬟喘了口气,才总算是将话说清楚了。
话音刚路,便见陈诗雨咻的一下转过身来,目光触及丫鬟身后的那一抹白色神情,脸上的怒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出望外。
“梵舟哥哥,你怎么来了?”陈诗雨三两步走上前去,想要牵白梵舟的手,却被他轻巧地躲过。
“梵舟是受陈夫人的委托,前来送上一些东西。”
陈诗雨惊喜道:“我娘?”
白梵舟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如风上前一步,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食盒,里边放着的是几样解暑的点心。
“陈夫人担心陈姑娘在南安寺受苦,特意亲手做了些点心。陈夫人还说,过些日子,她就会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