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丽槿弘是你亲生父母为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这么不长不短的一句话从北冥渊的嘴里蹦出来,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陆清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道:“是......是啊。”
某人脸色一变,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个点。
陆清浅更是心虚了,可是她也很委屈好吧?萧不慕和蓝梳月干这事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这怎么能怪他呢?
不过,她也清楚,北冥渊之所以如此在意,只因为这个人是她。若是换做了旁人,他怕是连听都不会有兴趣听一下。
“哎呀,你别这么凶地看着我嘛,此事我自然也是不同意的。我已经拒绝过了,更何况,丽槿弘好像也不喜欢这桩婚约。”
说起这个,陆清浅才忽然想起方才丽槿弘的反应。
可还不等她想出个什么来,小巧的下巴便蓦然被人紧紧捏住,稍稍一个用力,迫使她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是我的。”
“恩恩,我是你的。”求生的欲望在熊熊燃烧着,明知道北冥渊吃醋了,她可不敢再去做什么让他添堵的事情来。
不过,饶是如此,北冥渊吃醋的后果也足够她吃一壶的了。
尤其是第二日醒来时,腰酸背痛,令她恨不得捶胸顿足,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坦白这个,受如此折磨。
当然,这是后话了。
“噗——”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天启帝整个人倚靠着龙床而坐,他的嘴角挂着鲜血,昔日不怒自威的面庞竟苍白非常,他身旁的地毯上还有一摊未干的血迹。
黄公公听闻动静,走了进来,一看到如此情景,登时便被吓得魂不附体。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天启帝从地毯上起来,坐到龙床上,又用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天启帝挥开了他的手,许是因为身子过于虚弱,如此小的一个动作竟然也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跌倒在龙床上,还不算花白的发丝散落在肩上。
“毒......毒发了。”他气若游丝般的说道。
“可今日不过才初六。”话音刚落,黄公公便猛地吃了一惊,“这......这毒发的周期竟是越来越短了。”
从前是一年一次,渐渐缩短成半年一次......三月一次......
可距离上一次毒发,不过才一个月左右,竟又开始了。
黄公公不敢耽搁,连忙差人去太医院将太医都找来。
太后闻讯而来,殿内早已经站满了人。太医、嫔妃、皇子、公主......甚至还有大臣。
太后一来,众人纷纷行礼。
她只随意地敷衍了一下,便急不可耐地问起了天启帝的情况:“皇上眼下如何了?”
黄公公擦了擦额上的热汗,屁颠颠地出现在太后面前,毕恭毕敬地回道:“会太后娘娘娘,皇上眼下情况逐渐平稳,如今正在内殿歇息。”
太后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却又很是不放心地说道:“不行,哀家要进去瞧一瞧,不然哀家这心放不下。”
“臣妾也去!”
“儿臣也要!”
一看太后要进内殿,众妃嫔、公主、皇子便迫不及待地涌了过来。
边上的太医幽幽说上一句:“皇上眼下需要静养,人太多,恐会打扰到皇上。”
见状,太后顺势喝道:“都给哀家在此等着!”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
凌厉的目光环视一周,太后这才匆匆进了内殿。
一进去,果然便瞧见了龙床上躺着的熟悉身影,鹤太医正在一旁伺候。瞧见她,便跪下行礼。
她三两步走至龙床边上坐下,轻唤道:“皇帝,皇帝,你可感觉好些了?”
天启帝虚弱的睁开双眼,瞧见来人,便是一惊:“母后,您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挣扎着想要从龙床上起来。
太后见状,连忙按住了他:“哀家听闻你毒发了,心里担心得紧,便过来看看。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天启帝摇了摇头。
太后见他面色却是稍回暖了些,心中的担忧便消减了些许。随即,她又扭头冲着一旁的鹤太医问:“鹤太医,皇上体内的毒,你可有解决的法子?”
鹤太医拱着手,惭愧道:“老臣无能,未能研制出解药。还请皇上、太后娘娘责罚。”
没有解药。
意识到这一点时,太后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不过速度很快,让人无法捕捉。
“老臣还有一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太后收回思绪:“都这时候了,你有话但说无妨。”
“是。”鹤太医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措辞,片刻后才又继续说道,“皇上体内的毒素乃是日积月累的。随着毒素的深厚程度,毒发的次数将会越来越频繁,这一点,想必皇上也是深有体会的。”
“若是没有解药,恐怕......”
“恐怕什么?”太后急忙追问。
鹤太医深吸了一口气,才闭上双眼将这未完的话说完:“恐怕活不过来年春天。”
“轰”的一声,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太后顿住。老眼圆瞪,说不清其中神色。
便是天启帝早已经心有准备,可在听闻此话时,心头仍旧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活不过来年春天......
也就是说,他仅剩一年的寿命了。
太后忽然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儿,究竟是谁要对你下如此狠手?若是让哀家抓到了此人,哀家定不会轻饶。”
天启帝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声如细蚊地安抚着太后的情绪:“母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朕享了这数不尽的荣华,自是要付出代价的。母后不必如此忧心......”
“母后怎能不忧心?你可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太后戚戚哀哀地哭泣着,“你父皇走得早,哀家一手将你拉扯长大,你岂能丢下哀家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
“又怎会是孤身一人,不是还有......咳咳......”
太后一见他咳嗽,便又连忙为他顺气。直到气息缓和了,他才接着说道:“不是还有你的皇孙么?”
鹤太医瞧着这母子二人情深的模样,很是不适时宜的说了一句:“其实,皇上的毒,并非无药可解。”
“你方才不是说......”太后忽然顿住了话,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无能,自己研制不出解药来,却没说,其他人不可。
“你可知,何人能救皇上?”
“回皇上,若是早前,老臣的徒儿清浅丫头便能,可如今......”他叹了口气,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今谁能救,他也不知晓。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天启帝刚刚升起的那点希冀,瞬间便被浇了个彻底。
陆清浅已经死了。她又如何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