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不知道北冥渊和天启帝说了些什么,当日下午,刚用过午膳,他便喜气洋洋地跑过来,告诉她,她可以离宫回府了.
“那太好了,”寒雪欢喜地道,“夫人想小姐想得紧,小姐早些回去,夫人也能早些安心了.”
陆清浅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不用再出现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没了她的耳目,她做起事情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如是想着,陆清浅冲着北冥渊福了福身子:“多谢殿下.”
全然没有了早晨时,如小女儿一般的姿态,又是那让北冥渊不喜的疏离.
不过,北冥渊似乎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是依然有些失落,却也并未过多计较.
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陆清浅拜别了柔妃,带着寒雪径直往宫门口而去.
“浅浅,马车早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一会儿便能直接送你回府.”北冥渊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没来由的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脚步一顿,陆清浅婉拒:“多谢六殿下的一番好意,只是府里已经派了马车来接,就不劳烦了.”
说罢,她便牵着寒雪匆匆离去.
她不想再逗留,她害怕看到北冥渊那受伤的目光.
马车是丽娅安排的.
马车很大,足够一人横躺着歇息.这是陆清浅上了马车后的第一感觉.
“小姐,”寒雪眉头轻蹙,犹豫片刻,还是对着躺在软垫上假寐的陆清浅说道,“您如此,会不会对六殿下太过不公平了些?”
不公平?
陆清浅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翻过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寒雪道:“六殿下一心想着小姐,可小姐却将他拒之门外,不愿敞开心扉,这于他而言,可是太过残忍了些?”
“残忍?不公?”陆清浅嗤笑出声,“那我所遭遇的便不残忍了么?”
“……”寒雪紧抿着唇,
“寒雪,我明白你是不愿意我背着北冥渊独自承担这些,可有的时候隐瞒便是对他最好的保护.”眼见寒雪还想说些什么,陆清浅赶忙开口打断,“关于此事,我不希望再听到.我乏了,一会儿到了叫醒我.”
“……是.”
“对了,寒心许是适应新身份适应得差不多了,你让她一会儿到清苑见我.”
寒心,那个被北冥熠赶出太子府的以梦姨娘,被追杀后幸得陆清浅所救而得以存活,之后她便听了陆清浅的话改名为寒心.终日带着人皮面具.
寒雪怔愣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寒心究竟是何人.
不过,说起来,自从那日救了她后,寒雪便再也没有见过寒心了.这段时日里,她被陆清浅丢去青楼学习驭男之术,直到今日才又从陆清浅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绮蝶一早便得知了陆清浅回府的消息,特意命人备上补身子的药膳,生怕她在宫中吃不好,睡不好.
于是,就在她的翘首以盼下,那一抹裸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范围中,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
那一刻,绮蝶不安了多日的心才总算是落下了.泪水在眼里打转,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浅儿,娘的浅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娘.”陆清浅疾步走过去.母女二人张开怀抱,相拥在一起.
小馥和小闵对视一眼,眼里皆有泪光闪烁.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绮蝶蓦地松开了怀抱,紧张地打量着他她:“可有哪儿受伤或是不舒服?”
陆清浅摇头:“娘,我没事.”
“当真?”绮蝶狐疑地看着她.
昨夜宫中有刺客的事情,她一醒来便听说了.尤其是听闻被行刺之人乃是陆清浅后,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陆清浅微微一笑,点点头:“当真.”
虽是如此,可绮蝶却依旧不放心.
陪着她回到清苑的东厢房后,便又看着她睡下.
她坐在床榻边上,瞧着人儿瘦削的小脸,心疼得直掉眼泪.
“夫人,如今小姐平安归来,乃是大好的喜事,您莫要再伤心了.”小馥在一旁安慰着.可她的眼却也是红彤彤的.
自从陆清浅进宫后,她们便是提心吊胆的.一听闻有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惊怕是陆清浅有什么不测.
如今好不容易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担惊受怕的情绪便也渐渐消失了.
绮蝶抹着眼泪,摇头道:“我不是伤心,我是心疼我的浅儿.”
“小姐在宫中虽是遇了些险,可到底有柔妃与六殿下倾心呵护,身子倒是没有多大的损伤.”寒雪在一侧安慰着,“夫人与其在此哭泣,不如去做些小姐爱吃的?在宫里时,小姐可是日夜惦记着夫人亲手做的绿豆糕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松转移了绮蝶的注意.她忙不迭地起身,想要在陆清浅醒来前做好糕点,以免她饿着.
陆清浅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寒心早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
“小姐,这是夫人亲自为您做的绿豆糕,您可要尝尝?”花费了些许功夫才稳住心神的小腹捧着刚刚出炉的绿豆糕走到她跟前.
陆清浅定定看了绿豆糕好几眼,才捏起一块送入嘴中.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香糯,入口即化的口感令人十分享受.
“剩下的先放着吧,等我回来再吃.”
“是.”
东厢房距离前厅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陆清浅走了几步,便到了.往里看去,里边赫然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娉婷袅娜,宛若一朵美丽的花儿,让人挪不开视线.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的标志了.”
寒心惊讶地抬起头,正好看见陆清浅从门口走进来,遂连忙起身行礼:“寒心见过小姐.”
“免了.”陆清浅摆摆手,“我这儿不兴这一套,你也不必如此拘谨.”
寒心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沉默着站在一侧,直到陆清浅发话,她这才坐回原处.
“看来,你去学习的这段时日过得还颇为有滋有味的.”陆清浅玩味地调侃着.
相比于她刚救下寒心时,她比从前倒是多了几分洒脱.
“这段时日,寒心想了许多事,才终于明白女子终究还是为自己而活为好.男人,”寒心冷笑,“是世上最不可靠的.”
说话间,一双美目流转几许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