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听见皇帝怒喝声,赶忙跑了进来:“皇上有何事吩咐?”
天启帝压下怒气,沉声道:“传朕的旨意. 太师使毒,致数人丧命,为律法及天理所不容,判以斩立决,于明日午时问斩.”
小太监乍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太师大人是朝中老臣了,地位尊崇,怎么会做出下毒害人的事?还被皇上赐以斩首?
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小太监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太师却已经叩首:“臣领旨.”
*
翌日午时,太师被关押在囚车内,送往刑场.
一路上,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拿臭鸡蛋烂菜叶砸向太师,骂道:“丧尽天良的东西,害了这么多条命,只死一次都便宜你了!”
“你这样的人,下辈子肯定投去畜生道!”
……
太师沉默不语,任凭耳边唾骂声连天.到了刑场,他被牢役押下囚车.
午时一到,监斩官一声示下,铡刀便落了下来.血溅四处,头颅滚地,太师伏法.
太师被斩后,北冥渊的嫌疑顺势被洗清,他当天便出了顺天府大牢.
此番唯太子北冥熠损失最重.不仅没能除去北冥渊,还折损了得力助手,甚至于自己的授业恩师都丧了命.
太子北冥熠为人虽自私阴险,可对待自幼教导自己的太师还是十分有感情的.太师殒命,对北冥熠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书房内,北冥熠大怒,将案牍上的案卷折子尽数挥落.
幕僚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着,屏息不敢说话.
北冥熠眼神阴鸷,拂袖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太子府养你们有何用?平日里一个个能说会道,到了关键时候,什么用处都顶不上!”
北冥熠指向幕僚,怒不可遏:“你们一个个都哑了不成.如今太师不幸殒命,北冥渊又得以出狱,你们可有计策,让他再陷不复之地?”
再想设局谈何容易?幕僚们低着头,下巴快抵上胸前衣襟,皆是不敢言语.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北冥熠握紧了拳,暗骂一声,他咬牙道,“都给本宫滚出去!”
幕僚们恍若溺水之人抓紧芦苇杆,纷纷涌向门口,赶紧离去,以免太子殿下的怒火再波及在自己身上.
幕僚们都离开了,北冥熠心头仍怒气难消,他召来小厮下令:“让墨皖去自领一百鞭鞭,扣光一年俸禄!”
小厮领了命,忙去传话.
太子妃一身华服款款走进书房.她听下人说,太子震怒,便赶来相去劝.
太子北冥熠正在气头上,见到太子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拂袖背过身,语气冷然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太子妃嗓音轻柔:“殿下乃是臣妾的夫婿.殿下心绪不平,臣妾又岂能独自躲清闲?”
北冥熠哼了一声,周身的怒气稍敛了些.
太子妃莲步靠近,柔声继续道:“殿下且消消气.臣妾知道,您是在为太师大人之死自责.”
她顿了顿,行至太子面前,抬头缓声而坚定道:“可臣妾相信,终有一日,太师大人的牺牲会有意义.殿下您定能登上九层玉阶上的位置,还请殿下耐心等待些时日.”
太子妃这话说得北冥渊心中舒适.他怒气稍散了些,声音缓了缓:“还是你了解本宫.”
说着,北冥熠搂过太子妃:“方才是本宫失了态,你可吓着了?”
“臣妾乃是殿下的妻子,自是要为殿下分忧的.太子无需自责.”太子妃福身敛眸道,随后又唇边又勾起一丝浅笑,声音轻轻柔柔,“臣妾以为,此事可以入宫在太后娘娘面前提上一二.”
“你想去便去做罢.”北冥熠摆摆手.
太子妃福身告辞,缓缓离去.随后又乘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侧殿内,太后正在礼佛.
清雅的檀香徐徐升起,缭绕半圈后消散.太后端坐在圈椅上,半敛着凤眸,手中一串佛珠,大大小小共计一百零八颗.
太后一颗一颗地掐过去,心中默念着佛经.
“娘娘,太子妃求见.”宫女入殿,恭敬回禀.
太后手下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开眼,随后徐徐道:“请她进来罢.”
“是.”宫女退下.
只须臾,太子妃便迈进了殿门.
“皇祖母.”太子妃脸上是端坐得体的笑意,入殿福身行礼.
“坐罢.”太后缓声道,“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看我个老婆子?”
太子妃立刻笑盈盈道:“皇祖母,您可一点儿也不老.我也怕打扰了皇祖母您礼佛,才不敢来您宫中叨扰.”
太子妃声音柔和:“若是皇祖母不嫌弃,我今后定会多来.”
太后被她这话逗笑了:“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这一老一少闲聊了一番.期间太子妃总有意无意将话题往惨案与太师身上引.
“皇祖母,您是没瞧见,太师大人忒惨了些.行刑前还被百姓们唾骂了一路.”太子妃叹息着道,“我总觉得太师可不像谋命的阴狠之人.”
太子妃说完,又道:“罢罢罢,瞧我这张嘴,没事提起这瘆人的事干嘛.”
她看了外头的天色,辞行道:“皇祖母,时候不早了.孙媳先回去了,改日再来陪皇祖母解趣.”
太后脸上是端庄的笑意:“回去罢.不然太子该派人来寻了.”
太子妃款款福身,遂离去.
待她走后,太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只若有所思地锁紧了眉.
*
另一厢,陆清欢因知道太子心情不悦,不敢在他面前晃悠,只安分地待在自个儿房里.
晚间,她刚沐浴完毕,正准备入寝,西侧的窗棂忽而有些异样的声响.
陆清欢拧蹙眉望了过去,那雕花木窗已经被掀开半扇,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蓝魑.
蓝魑利落地翻身而进,大步朝陆清欢走来.
陆清欢退后一两步,问道:“你回来了?”
蓝魑已许久未至,今儿突然现身,也不怪她有此问.
蓝魑挑眉,瞧着她略有惊恐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怎么,听你这话都意思,倒像我不该出现一般.”
陆清欢忙扯起一丝笑:“怎么会.”
蓝魑唇角微勾,上前揽住她:“数日不见,我在外倒是甚为思念你.”
蓝魑低头,俯在她耳边拉长了语调,语气暧昧道:“就是不知,你可有念着我.”
“自,自然.”陆清欢干笑了一声.
蓝魑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扔至拔步床上.
陆清欢惊呼一声,只片刻,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她的惊呼被人吞入腹中.
帷幔渐渐松下散开,遮住一榻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