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学习过心理学的她能看得出来萧文茵所言并非虚言.
“可是肚子饿了?”绮蝶嗔怪地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晚膳时你便没怎么吃东西,想来也是死该饿了.你等着,娘给你做些吃的.”
说罢,她便转身想要朝着小厨房而去.
“娘.”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绮蝶头也不回就应道:“哎?怎么了?”
“沈归帆和萧文茵在京城,您知道吗?”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绮蝶心慌了下,很是不自然地转过头来,却始终不敢看陆清浅,期期艾艾的回:“沈......沈归帆是何人?萧文茵又是......”
“寒雪也是萧家的孩子.”
陆清浅好似并没有察觉到绮蝶那慌乱的神色,只自顾自地说着:“今日,我在街上碰见了沈归帆,才发现萧家那位失踪的小姐如今就是沈归帆的母亲,我的......”
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淡漠地不带一丝感情,可轻颤的语调却依旧暴露了她的情绪:“我的姑姑.”
如雷在耳边炸开,绮蝶身形一颤,险些摔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身旁的树干,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清冷的月光下,映衬得她脸色越加青白.
“娘,她说的是真的吗?”陆清浅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绮蝶喘息的机会.
她已经憋了一天了.可在看到绮蝶的那一刻,她还是萌生了想要问清楚的冲动.
纵然,这是真的.于她而言,绮蝶依旧是她的母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情.
但,她有权知晓真相.
“不是......不是的,”绮蝶拼命地摇头,闪烁着泪光的眸子饱含怜惜,“浅儿,你怎能这么想?”
“娘,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要隐瞒?
受最亲之人欺瞒的失望和悲伤一下子涌了上来,将她小小的心脏填满.她痛苦地看着绮蝶,却是一步步地往后退去:“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说?你早就认出了寒雪是不是?”
绮蝶捂着耳朵,崩溃大喊:“别说了!”
她无助地摇着头,好像个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无助得让人心疼.“不要在说了,不要说了......”
陆清浅瞧见她如此模样,红唇勾勒出一抹凉薄:“好,我不说了.”
云眸深深看了绮蝶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屋,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细细碎碎的啜泣声.
自从这一夜过后,母女二人便陷入了冷战.未曾有过一句话的交流.
对此,小馥几人表示很头疼.
去年寒冬下的雪都已经融化,枝丫上陆续有嫩绿的树叶生长.
绮蝶坐在窗台边搭起的榻上,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一点儿也不似初春的生机明媚.
小闵早已经被她遣了出去,屋内只有她一人.
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惊喜地转过头去,却又在看见来人时,喜色僵在脸上.
“夫人.”
寒雪轻轻将拿来的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虽是初春,这天气也还是容易着凉.夫人这样坐着,如是受了寒,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绮蝶勉强笑笑.
寒雪看了一眼窗外,鸟儿在枝头上蹦蹦跳跳,互相低啄,好似在打架一般.朱唇轻启,缓缓道:“其实小姐还是担心您的.她瞧见您在这儿坐着,担心您着凉,所以才命奴婢拿毯子过来.”
绮蝶不自觉地抓了抓薄毯子,内心的负面情绪渐有消退.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是生气.”她叹了口气.
忽然牵起寒雪的手,轻轻拉着她坐在边上:“昨日那会儿,你许是也在的吧?”
寒雪低着头,轻抿着唇,半晌才点点头:“她说,奴婢姓萧.”
“她没骗你.”绮蝶长长叹息一声,扭头看着窗外,好似在回忆着什么,徐徐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萧家大少爷萧轻舟的女儿,浅儿的姐姐.”
她又扭过头,笑着看寒雪,可是笑容里却是多了几分回味和凄切:“你小的时候,最是喜欢与浅儿一同玩耍了.你说,妹妹长得好看,身为萧家的长女,你要好好保护妹妹,遂不顾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的阻拦,学了武功,习了马术.”
“你说,你喜欢驰骋的感觉.”
伴随着绮蝶的讲述,寒雪努力地去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声痛呼的呻吟响起,寒雪双手捂着头,疼得从榻上摔下来.
“寒雪,寒雪,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绮蝶手足无措.
慌忙掀开薄毯子,翻身下了榻,关切且担忧地声声询问.
“我......我头好疼......额.......”身子蜷缩成一团,“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头好疼啊!”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绮蝶急得连声安抚着,同时还在大声地呼喊着:“小闵......小闵......”
小闵应声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怔愣住.
“去泡一杯焦糖水来.”
见她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绮蝶又催促:“快去!”
小闵这才回了神:“是.”
然后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股恶心的痛意才消散.寒雪满头大汗,在绮蝶的搀扶下缓缓坐回榻上.
“你先在这儿坐着,什么也不要想.”她急急地叮嘱着.
顺手从小闵那儿接过焦糖水,她摸了一下杯壁,还暖和的,这才递给寒雪.
“先喝口水缓缓,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别去想了.”
寒雪喝了一口焦糖水,甜甜的液体顺着口腔流进肚里,瞬间温暖了她.
脑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寒雪懵了一下,才甩甩头,冲着绮蝶甜甜地笑着:“谢谢夫人.”
见她情绪缓和了下来,绮蝶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坐在一旁,捏着手帕轻轻擦拭方才因为着急而渗出的薄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喝焦糖水了.”
话音刚落,绮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所言.
懊恼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红唇:“瞧我这张嘴.”
寒雪轻笑一下:“夫人,虽然寒雪并不记得您说的那些,但寒雪相信,不论此事是真是假,小姐永远都是把您当做亲生母亲看待的.您也别生小姐的气了.”
“我哪会生她的气?”语气满是惆怅,目光移向窗外,好似在看着什么,又好似没有.
她说:“我不过是想她平平安安的做个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