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为难掌柜的了,他躬身赔笑,对陈诗雨说道:“姑娘见谅,这料子铺中只有一匹,被这位姑娘看中了。”
他朝陆清浅这边示意了一下,转而又向陈诗雨提议道:“要不……要不您再瞧瞧其他的料子?”
“她付过银子了吗?”陈诗雨抱臂,柳眉挑起。
“这……”掌柜的迟疑了片刻,回道,“这位姑娘虽还没没付银子。可的的确确是她先看中的。”
陈诗雨不管后一句,只盯着前一句没付银子做文章。“没付银子,这买卖便不算成。既然这买卖没成,本小姐再看中,又何不可?”陈诗雨催促道,“快给本小姐包起来!”
掌柜的踌躇着,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陆清浅笑了起来,定定地看向陈诗雨,说道:“先来后到,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你家里头没人教过你吗?”
这话说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是实打实暗讽陈诗雨没家教了。
陈诗雨气得不清:“陆清浅,你别光耍嘴皮子。只要没付完钱,东西便不是你的。”
她摔下一锭银元宝在曲柜上。
“掌柜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料子包好?!”陈诗雨娇声呵斥道。
一旁的陆清欢也柔柔地帮腔:“店家,这开门做生意,银子才是实打实的物件。眼下这银子都撂这儿了,你还犹豫些什么?”
她手中一柄仕女团扇,半遮了唇。挡住了唇角的勾起的笑意。
掌柜望望陆清浅,又看看陈诗雨,分明是寒冬的天,额上却起了一层汗珠。
掌柜的以手做扇,扇了几下风。脸上的汗是消了些,可心里头的纠结可分毫未少。这往日做成一桩生意,总是件乐事。可今儿两个女客相争,倒令掌柜的心下犯难。
瞧着这两位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一个开布庄的小本生意人,哪个也得罪不起呀!
正此时,陆清浅毫不在意地将几锭金元宝放在掌柜的跟前。“就算不论先来后到,但做生意,好歹也讲究个价高价低,我出的这价钱,比她高出数倍。阖该卖给我,不是吗?”
掌柜一见几锭金灿灿的元宝,顿时眼珠子都看直了。
他私心里本就愿意将布料卖给先来的这位姑娘,如今又多了这么些银子,他更是喜出望外,当即将那匹海棠色的布料包好,麻利地递过去。
陆清浅将布匹交给小馥拿着,随后看也不看陈诗雨和陆清欢二人。心情畅快地出了店门。
外头阳光明媚,小馥抱着布匹,问道:“小姐,咱们等会儿是要去裁缝铺子吗?”
“嗯。”陆清浅点头。主仆三人去了一家常去的裁缝铺。
老裁缝瞧见这匹海棠色的云雾绫,欢喜地摸了又摸,直道:“好料子,好料子!”他不舍地将眼神从料子上暂移开,看向陆清浅,“陆小姐想做成什么样的衣裳?”
“样式您看着做就成。我信您的手艺。”陆清浅笑着回道,又报上绮蝶的身量尺寸。
老裁缝手艺娴熟,只一个时辰,便裁剪做好。做好的衣裳被妥当包裹好,递给陆清浅。
陆清浅接过包袱,付清了银子,便领着小馥和寒雪一起乘坐马车回陆府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陆清浅吃完晚饭,便央着绮蝶换新衣裳给她看。绮蝶看着簇新的衣裙,喜欢的很,嘴上却说道:“浅儿,娘有衣裳。银子攒着便好,不用给娘置办东西。”
陆清浅俏皮地眨了眨眼,她拖着绮蝶的手,做小女儿姿态撒娇道:“娘,衣裳不嫌多。穿着好看,人心情也爽利些,不是么?”
她让小馥铺将衣裳铺开来,说道:“反正都做好了。若是不穿,岂不是更浪费?”
论口才,十个绮蝶累在一起,也不是陆清浅的对手。
小馥也高兴地说道:“您快试试,一准好看。”
绮蝶这才去屏风后头,换上新衣。云霄绫轻盈飘逸,颜色鲜润,将绮蝶衬托得娇艳不少。
陆清浅正笑眯眯地打量换了新衣的绮蝶。却听闻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绮蝶妹妹在吗?”
赵相宜的声音,陆清浅熟悉的很。可是,大晚上,她来这儿做什么?
陆清浅正想着,赵相宜已经踏进了内屋赵相宜先是说了一声:“哟,清浅也在呐。”随后目光定在绮蝶身上,“这是新做的衣裳吧。料子可真不错。”
陆清浅可没兴趣听赵相宜扯这些有的没的,她直截了当地问:“您有什么事吗?”
陆清浅的直接,明显表露出不欢迎。有那么一丝赶客的意思在里头,这让赵相宜脸上的笑僵住了一瞬。不过,赵相宜掌管陆府后宅多年,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赵相宜很快便缓过神来,脸上又重新粉饰好端庄得体的笑:“我今儿来,不是为了旁的,是为了咱们府上的一件喜事。”
喜事?
陆清浅狐疑地看向赵相宜,什么喜事。
“夫人您请说。”绮蝶是个老实性子,顺着赵相宜的话问道。
赵相宜便再自然不过地开口了:“欢儿与太子的婚事渐近。这可不是咱们府上的喜事一桩。”
听到赵相宜的这话,陆清浅暗自撇了撇嘴。陆清欢平日对她和绮蝶皆是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要成亲了,与她们有什么干系?半点喜事也称不上。
赵相宜的声音还在继续:“加这嫁入皇室,可不比加嫁进寻常人家。我寻思着哪,得给欢儿多置办些嫁妆,免得啊,旁人笑咱们陆府寒酸。你是不是?”赵相宜看向绮蝶,热络地说道。
绮蝶应对不来赵相宜这样的狡诈人。陆清浅便直接问道:“夫人,您也替姐姐多置办些嫁妆。那便去置办呗,我们又没意见。您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赵相宜笑着开口道:“与太子府结亲,是咱们全府的喜事。”她拉着绮蝶的手说道,“妹妹,欢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如今要嫁人了,你是不是也该出些银钱物件做添妆?太子府不比旁处,总不会好落的太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