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紧紧抓着丞相的衣摆,因为长时间的流泪导致声音沙哑:“老爷,那毒药是有放在夫人夫人房里的,是我要陷害夫人的。”
阿坤的声音很低,在这嘈杂的氛围中根本就听不到,他只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直到第三遍还是第四遍的时候,他终于引起了丞相和其他人的注意。
“阿坤,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尽管很希望自己的母亲乃是无辜的,清白的,白梵舟也没有恨不得按着阿坤的脑袋让他立刻认罪。
“杀人与诬陷可非小罪,你可知一旦真的把你当凶手了,你会如何吗?”
阿坤却摇了摇头:“人,确实是我杀的。毒药,也确实是我放的,我认罪!”
“请老爷,殿下赐死阿坤!”
话音落下,阿坤咚咚几下磕起了响头。
陆清浅和北冥渊看着这一幕,好不容易舒缓了的心情有一次变得压抑。
“胡说!”媚儿姨娘呵斥,她问向阿坤,“你若真想借此陷害夫人,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自己承认了!这分明就是——”
媚儿姨娘刻意顿了顿,冷哼一声,又加重了语调:“分明就是有意在袒护背后之人!”
不等哎坤有所回应,媚儿姨娘捻着丝帕的芊芊玉手又直接指向一旁的庄夫人。
“依我看,幕后真凶就是夫人!错不了!”
庄夫人斜睨了媚儿姨娘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庄夫人从容淡定,甚至带了些嗤笑的意味,她声音淡淡:“你一个姨娘,还把自己当做破案的青天大老爷了?笑话。”
陆清浅看着这对主母与妾室,一时间觉得有些头疼,真相到底如何,眼下却乱的很。
陆清浅的视线从这两人身上离开,又缓缓掠过屋内众人。当扫过一人时,陆清浅的目光停住住了。
那是个小丫鬟,年岁不大,梳着双髻,上头缠着碧青色的发绳,衣裳也是同色的。小丫鬟低着头,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看着和其他的丫鬟没什么大的区别,可是——
“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陆清浅脚步极轻地走过去,一拍她的肩膀,问出声。
这一拍一问,小丫鬟居然“噗通”一下,双膝跪在地上。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你……你这是做什么?”陆清浅愕然。
旁边有下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这不是兰姨娘身边伺候的小荷吗?”
“是啊,就是她!”有人小声说道,“她干嘛那么紧张?不会是兰姨娘的死跟她有关吧?”
下人议论纷纷,这声音陆清浅和北冥渊他们能听到。那叫小荷的小丫鬟也能听到。她憋红了脸,飞快地摆手,磕磕巴巴地紧张道:“不,不是的……”
陆清浅和北冥渊对视一眼,心想,这小丫鬟不想是凶手。不过,应该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你叫小荷?在兰姨娘身边伺候?”陆清浅轻声问道。
那小丫鬟点点头。
“小荷,”陆清浅循循善诱,“你家主子死的不明不白。你若是知晓些什么,只管告诉我们便是,也好早日查出真凶。还你家主子一个公道。你说是不是?”
“奴,奴婢……”小荷声音怯怯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媚儿姨娘,又迅速低下头。
看来是有所忌惮了。北冥渊出言安抚道:“小荷姑娘,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只管大胆说出来便是。本皇子向你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的。”
他警告性地看了眼媚儿姨娘。
小荷这才抬起头来,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随后鼓足了勇气开口。
“主子是和媚儿姨娘同一年入的丞相府,关系走得近,常说些体己话。”小荷说道,“主子曾跟奴婢说过,她本不愿入府。”
说这话的同时,小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丞相的表情。丞相闻言眉头锁了起来,但到底没有出声打断她。
小荷接着往下说:“这话,主子也和媚儿姨娘说过好几次。主子是个性子善也不防人的。她还告诉媚儿姨娘,自己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在府中做事。”
小荷指了指先前那个将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的下人阿坤。众人也了然。
“主子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常坐在窗旁发呆。奴婢担心主子,有时便会多嘴问一两句。主子也不恼,反倒拉着奴婢的手,让奴婢坐下,将心里头的烦心事都说给奴婢听。”
“兰姨娘的烦恼是什么?”陆清浅适时引导。
小荷道:“主子说她心里有个人。可自己已经嫁作妾室,不想再耽误他。”
虽没有说那人的名字,可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那人是谁。
“自那以后,主子对他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避而不见,实在遇上了,也尽量不搭理。”小荷的声音有些哽咽,“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苦。主子总偷偷地抹泪。奴婢心疼主子,便劝主子不要再自己逼着自己,折磨自己。可主子说,只有断了那人的念想,逼他离了丞相府。他往后才能安稳过日子。寻了好差事,再成亲生子,过和普通男子一样的生活。”
陆清浅听了这话,有些感慨。其实这兰姨娘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后来呢?”陆清浅追问道。
“后来,主子怀上了孩子。”小荷慢慢说道,“主子在府里头还算得宠。怀上孩子也是早晚的事。这事主子没瞒着媚儿姨娘。那时请脉的大夫前脚刚走,媚儿姨娘后脚便来了。主子将有孕之事告诉了媚儿姨娘。再后来……”
小荷顿了顿,看向媚儿姨娘,声音有些激动:“再后来,奴婢偷偷撞见媚儿姨娘见主子怀孕的事告诉了阿坤。当天,那人便来了院子里寻主子,大吵了一架。他走后,主子便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众人安静地听着,小荷的声音又响起:“再后来,媚儿姨娘来劝。竟然劝我们家主子离开。奴婢听了觉得不对劲,可到底是主子们之间的交谈,奴婢也插不上嘴。”小荷伤心道,“媚儿姨娘还给主子一个小瓷瓶。等媚儿姨娘走后,奴婢不放心,还特地问了主子,那是什么药。可主子什么也没说。然后……”小荷抽泣着,“然后我们家主子就没了。好端端个人没了。”
小荷用帕子抹了抹泪,平复情绪后,接着说道:“主子死后,奴婢对媚儿姨娘便起来疑心。常偷偷跟着她。有一天,奴婢见到媚儿姨娘在假山后头偷偷和阿坤相见。”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拉你的嘴!”媚儿姨娘似乎不想小荷再往下说了,差点扑过来要对付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