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渊听完下属的禀报,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说,你被人发现了?”
暗卫不敢隐瞒,沉声将一切告诉自家主子:“当时属下藏匿于树上,那男子推开门出来后,只走了几步,便驻足,径直朝属下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暗卫眼下想起,仍不由慎得慌,他那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秃鹫盯上的猎物,明明有宽大的树冠遮挡,却生出无处遁形的颓然感。
暗卫挫败地承认道:“殿下,属下确定,那人是发现了属下的存在,可是——”
暗卫顿了顿:“他什么也没有做,径直离开了。”
北冥渊听罢沉吟了会儿,问道:“你可有注意到那人的特征?”
“那人带着面具,属下未能辨得其五官,不过——”下属恭敬回道,“他双眸皆为蓝瞳,属下印象极深。”
蓝瞳?
北冥渊踱步至窗前,负手沉思,这世间拥有蓝瞳之人可不多,他心头不由得涌出一个猜测,莫非那人是邪宗宗主蓝魅?
薄唇抿成一条线,北冥渊皱起眉头,若真如此,恐怕下毒之人的待排除名单又要再添上一人了。
北冥渊摆手示意下属退下,只吩咐了一句:“继续盯着陆清越,若有异常情况,前来向本皇子汇报。”
暗卫低头抱拳,声音坚定:“是,殿下。”
随后无声无息地退下。
北冥渊负手而立,眉心微蹙,蓝魅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若想捉住他恐怕有些难度。
他在书房独自沉思了会儿,随后乘马车出府,去寻陆清浅商议。
马车在一口水井旁停下,北冥渊下了马车,便见陆清浅被一群百姓给围住了。有眼尖的百姓见六皇子莅临,麻溜地让出了一条道。
北冥渊走到陆清浅身旁,问:“怎么了?”
陆清浅按了按太阳穴:“方才来了个年轻男子,说是自己手里有解药,丢下个装药的锦囊便走了,大伙儿一听有解药,便纷纷前来讨要,我觉得不妥,便拦下没发给大家。”
她顿了顿,摊了摊手:“然后便被围住了。”
无奈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北冥渊忍俊不禁:“浅浅,你做的没错,他说是解药,可也未必是真,若是其中有诈,岂不麻烦。还是谨慎些好。”
语罢,北冥渊又面向围了一圈的百姓,朗声说道:“诸位莫急,这药须请太医们仔细验证一番,若真是解药,到时候自然会发给大家。”
人群先是一静,随后嘈杂起来。
有人喊道:“六殿下!你与陆姑娘并未中毒,当然不急,我们可是一家老小都喝了这有毒的井水,成天提心吊胆,生怕犯了病便一命呜呼!”
“是啊!”另一人愤慨地附和着,“好不容易有了解药,为什么拦着不让我们吃?这些天都死多少人了,我还没活够咧!可不想就这么憋屈地死了!”
“就是就是!”更多的人附和起来,一时间众人叽喳闹腾,炸开了锅。
陆清浅站上台阶,扬声安抚着众人:“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尽快查验这是不是真解药。若是真的,一定会将其发给大家。暂时不要太急!”
“哟!陆姑娘说的倒轻巧!”有个高颧骨细长眉的妇人道,“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大家伙儿吃了带毒的井水,现如今都是半条腿踏进阎王殿的人。你上下嘴皮子一掀,便叫我们等着,可怎么等得及哪!”
妇人一手掐腰,一手挥素帕:“再等下去,恐怕命都没了。”
北冥渊好看的眉头皱起,面上也覆了一层寒意。
他看向那妇人:“本皇子能理解你们饮了毒水,心中焦虑不安,可是——”
他冷冷的目光向箭一般射向那妇人,“可是陆小姐并非只耍嘴皮子不做事的人。这些日子,她几乎日日待在这边,废寝忘食地琢磨水中之毒。”
北冥渊缓了缓,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她的辛苦你们都没看到么?什么叫嘴皮子一掀,说得轻巧?她做了这么多,便只能换来如此对待么?”
那妇人先是被北冥渊的话说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耍泼似的坐倒在地,哭嚎着:“哎哟哟!六皇子殿下,您帮着陆姑娘说话,民妇不敢反驳,可是顾惜着自个儿的命有错吗?民妇家里头还有刚满月的小娃娃,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这也有错?”
北冥渊见着此等泼妇行径,不由心烦,旁边的百姓们还在闹腾着。
“没错,咱们大家伙虽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可好歹也是一条命,旁人不在意,咱们自己可顾惜着咧!”
“陆姑娘,解药又不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肯拿出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去死?!”
“药不能乱吃,这若不是真解药,吃出毛病可怎么办?”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嗓子都快哑了,可百姓们愤懑不已,根本不听她的。
场面一度失控。
混乱中,陆清浅袖中的那个装药的锦囊掉落,不知被谁捡去了。
百姓们好不容易散开,各自回家,陆清浅却急得团团转。
若真有人吃下了那药,还不知有什么结果,她忙求北冥渊派人去排查,可已经是为时已晚了,不过几个时辰,哭嚎声便从各家各户的小院中飘出。
原来捡着锦囊那人,将药化入水中,分与了无数邻里去喝,这一喝下去,便出了大事,上百人当场死去。
陆清浅和北冥渊赶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无数的尸首,早上送药那人,陆清浅留了个心眼,派人一直暗中跟着。
此刻一出事,北冥渊便令星垂前去将那人控制住,可没等北冥渊和陆清浅来得及问他,那人便已服毒自尽。事情的线索暂时中断了。
陆府。
陆清越在屋子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外头探望几眼,显然,他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是等什么消息。
一炷香后,门外出现个一身藏青色衣裳年轻男子,此人样貌极普通,可却是陆清越极信任的心腹的心腹之一。
陆清越见了他,便忙上前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那边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