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费力站了起来,三千青丝凌乱不堪,浅紫色的罗裙沾染上了许多灰尘,她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气喘吁吁。
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鲜血。
因为担心陆清浅的安危,小馥不时加快步伐,企图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来悦客栈。
却在这时,嘭的一下,脑门只撞到一堵肉墙上。
被撞得倒是不疼,只是胸襟处似是有些许湿意传来,让他有些不适。
小馥抬头一看,登时喜出望外,眼泪鼻涕齐下,只哭着哀求着:“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好似是溺水之人牢牢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小馥顾不得行礼,也忘了正被她紧紧抓着衣襟痛哭的人乃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北冥熠见过小馥几次,虽是不知道名字,却也知道她的主子是陆清浅。
不过,陆清浅是遭遇什么事了么?
“姑娘,你先别哭,你先带我去二小姐那儿,好么?”
北冥熠可是个有洁癖的人,今日穿的这身新衣服只怕是要丢弃了的。
小馥连连应道,转身原路返回。
……
距离未时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北冥渊迟迟不见陆清浅的身影,顿时便有些坐立难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非是一个会无故爽约的人。
如今还不出现,只怕……是遇上麻烦事了。
揣测攀上心头,北冥渊只觉得心有不安,思来想去,他站起身来:“星垂,你我分开去寻浅浅,你若是找到她了,便将她带回府里。”
“主子是觉得,陆姑娘出事了?”
北冥渊摇摇头,怅然不安的神色可是头一回见:“我也不知道,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既说了来,那便一定会来,可如今……”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北冥渊不敢深思下去。
在离来悦客栈有五里地的距离外,陆清浅正与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进行生死搏斗。
眼看着黑衣人的尸首一具一具增多,黑衣人头子脸色彻底黑如锅底:“倒是我小瞧你了!”
接到此任务时,黑衣人头子曾很是不屑,不过是杀一个黄毛丫头,哪儿需要那么多人?
可如今看来,这个黄毛丫头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陆清浅退至一处,不过才短短的功夫,身上早已经伤痕遍布,血痕累累。
“小瞧?”陆清浅捂着左臂,笑了笑,反唇相讥,“我怎么觉着是你们高估我了呢?杀我一个小姑娘,竟还出动了这么多人。”
即便是受了伤,狼狈不堪,却也丝毫不减她的美貌,相反,如今的陆清浅看上去,倒是有种别具一色、无人能及的魅力。
黑衣人头子摆了摆手,又是好几个黑衣人扑了上去。
方才的那一战已经让陆清浅受了极重的内伤,如今就连握紧匕首都有些吃力,双腿也逐渐开始打颤了。
面对这再一次扑上来的人,竟有些没了还手的余力。
紧赶而来的小馥瞧见这一幕,登时心揪了一下,眼看着陆清浅费力地抬起右手挡下黑衣人的长剑后,身形踉跄一下,后背便暴露在敌人的视线范围内。
战斗时,若是将自己的后背敞露给了敌人,那无疑是死路一条。
眼见有一黑衣人手执长剑,似是要偷袭,小馥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陆清浅被她此举吓得花容失色,眼看着那一把长剑就要刺入小馥的心脏,陆清浅咬咬牙,耗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匕首丢了出去。
锵的一声,剑身轻颤,黑衣人手抖了抖,噗呲一声,鲜血四溅,小馥痛得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馥!”
娇小的身躯就好似没了依靠的落叶一般,朝着凹凸不平的地面飘飘落下,陆清浅急红了眼,一个翻滚,正好滚到小馥身下,稳稳当当地接住小馥奄奄一息的身躯。
“小馥,谁允许你跑出来为我当剑了!”
北冥熠到时,小馥躺在陆清浅的身上,周围还零零散散的围着十来个黑衣人,再一看地面,七横八竖地躺了二十来具尸首!
眸光微闪,震撼的目光落在陆清浅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北冥熠身形一晃,迅速进入战斗中,他身手敏捷,武功还是顶尖的,不一会儿就几乎将所有黑衣人杀光殆尽。
除了,那仓皇逃跑的黑衣人头子幸免于难。
北冥渊赶来时,正好瞧见衣衫褴褛的陆清浅在北冥熠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再看那遍地的尸体,心沉了沉。
脸色如茅坑一样臭。
北冥渊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把从北冥熠手里夺过陆清浅的手腕,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好让她可以靠着自己:“浅浅,是我来晚了,你伤势如何,让我看看。”
陆清浅一脸恍惚,双眸空洞地只盯着地上躺着的肚子上还插着剑的小馥身上。
北冥熠见北冥渊把陆清浅夺了过去,也不说什么,只弯身又将小馥抱了起来,递给紧随其后出现在此处的星垂。
还不忘小声嘱咐着:“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伤,须即刻找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将插着的剑拔出来,如若不然......”
星垂傻愣愣地接过小馥,听闻北冥熠的嘱托,他竟忽然觉得怀里的重量略大。
“小馥......”
两行清泪滑落,在灰头土脸的脸上流淌出两道泪痕。
“来悦客栈就在附近,浅浅你放心,小馥定会平安无事的。”
即便心里很是烦躁,很是憋屈,憋屈为何出事时出现在她身边帮她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北冥熠。
可即便憋了一肚子的火,北冥渊也明白,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陆清浅身上的伤需要处理,还有小馥胸前的剑也需要拔出来。
“今日之事,就多谢太子了。”
北冥熠此刻也没了笑脸,只低低地应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一句:“本宫不过是做了本宫该做的是事,不过,六弟你不是说,你能保护好自己的人么?”
说罢,他又看了眼怔愣愣的陆清浅,没再多说些什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北冥渊深深地看了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一眼,才转身带着陆清浅和小馥来到来悦客栈。
好在此刻来悦客栈打尖的人并不多,倒也还有几间上好的客房空着。
北冥渊将人抱进了房中,又给了掌柜的一锭金子,让他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
陆清浅外伤并不严重,简单处理一下即可,倒是黑衣人头子给她的那一掌中夹杂着内力,伤到了经脉,段时间内,不能有剧烈行为。
处理好陆清浅的伤,大夫便又忙不迭地转向隔壁厢房去为小馥诊治。
北冥渊守在床边,逐渐变暖的阳光透着支起的窗棂洒进来,懒懒洒在床上人儿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典雅,不可侵犯的魅力。
望着可人儿恬静的睡颜,北冥渊却并不觉得心安。
这次的事情实在蹊跷,怎刚好就在他要与她见面时发生,而且,北冥熠竟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