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丧钟
(BGM:Exce_Cosmoflips/。)
残缺的月光如同破碎玻璃一样撒出,在夜空中缓落而下,飘落在一道鸿沟般狭长的银刃上,在月光的反射下交相辉映,银刃的边缘勾裂出一道苍白弧度,在这弧度之下,一个同样苍白的人影握住刃柄,洁白的裙摆下露出白嫩的双腿,男女难辨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微泛着死水般的瞳孔,凝视着下方的一座座小城。
今夜,是伽马星轮转入黑色轨道,被死洞染上黑色帘幕的时刻,在这夜晚笼罩下的城市,都仿佛遗迹般沉睡着……
比莫城,这个常年白雪笼罩的下等城市,在这个浓云暗涌黑暗无光的夜晚时,在这个平静的仿佛与世隔绝的时刻间,下了一场大雪,但是雪的颜色……是黑色的。
漆黑宛若墨汁,深邃宛若黑洞,黑色的雪,满载着灭亡的气息,它们飘扬着,在比莫城的上空,垂落下黑暗的薄雾,飘落下死亡的踪影。
而城市中,妇人们做着佳肴,孩子们愉快的玩乐,醉汉们在酒馆中高举着酒杯,燃烧的篝火温暖着房屋,一切……安详而又美好……没有人,会感受到这场死亡的来临。
黑色的雪,扬起死神的镰刀,披上死神的披风,在这座城市中,收割生命。
黑色的雪,融化了水泥砖,融化了钢与铁,融化了胃肝肺,像阴冷的洞中,一条条吐出信子的毒蛇,瞳孔闪烁着毁灭的光,阴险而又毒辣,如同病毒般侵入着。雪,渗透了一切。
然而……当人们意识到时……一切都晚了。
死亡,降临了,人们张大了嘴,贪婪的呼吸着死亡前的最后一口空气;双手,伸向天空,不甘地想要向天索取什么;双眼的绝望中……透露着迷茫,直至……黑色的疮疤蔓延,蔓延,蔓延了这所有。
在火光的照射下……这座城市留下满地猩红的剪影。
“此地区的劣等动物……已大致消除完毕”
“生命信号探测器启动,探测时间约为4秒。”……
“探测完毕,未发现生命信号。”
“……”
两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子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寂的天地间,机械微弱的滴滴声显得如此闹耳,其中一个男子饶有兴趣地说道:“刘阅,你说真的都死了吗?”
“组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灾难。”刘阅看着他:“不会有人活着的。”但唐彩楠却撇了撇嘴说道:“说不定还有人幸存呢,是吧?”
“不,绝对不可能。”刘阅冷冷地说道:“绝望之雪,会腐化生命的肢点,毁灭生命的原点,就连灵魂……都将永世不得。”
唐彩楠张大了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详着生命信号探测器的屏幕发呆。
生命信号探测器的屏幕上有着一条绿色的细线条,它笔直而又僵硬地无限延伸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绿色的细线散发着淡淡莹芒,飞快的在黑色的屏幕上做着百米冲刺。
但是途中……它突然像跨栏般……转瞬即逝地……微微抖动了一下。
唐彩楠与刘阅的瞳孔同时狠狠一缩,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
唐彩楠兴奋地举起探测器,打开了雷达搜索,但是由圆环扩散而开的图形上,没有任何反应。
“刘阅!组长命令!使用鹰眼!”
“……”男子沉默地看着满目苍痍的城市,褐色的瞳孔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在这片废墟之中,总有一颗不屈的灵魂,谁也不知道……这颗由钢铁铸成的心脏,是否能够手执权剑……将一切悲伤逆流。
破碎的大地上,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瘫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伤的不成样,折断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血液汩汩地流出;小腿上像是被挖下一块大洞,切口整齐而又光滑,无疑是被黑雪擦身而过,在其肺膛之间,隐约还有一团漆黑之物深深的暗埋在其中,不断的溅射出血沫。
疼痛宛如滔天洪水席卷了男孩的意识。身体的各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
隐约之间,男孩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移动了一下,一股柔和的温暖气息在他的体内如同春芽****般生根发芽,治愈了他的伤口,唯独肺膛处还隐约有所晦痛。
“醒了。”刘阅没有任何感情地问道。
“嗯,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但是组长,一块绝望之雪埋在他的心脏与肺的骨架之间,如果要取出来,那么他的性命难保。”
“哦。”
小男孩缓缓地睁开眼睛,离合的眼皮中出现一道平凡的黑色瞳孔。
“咳咳咳咳!”小男孩突然激烈地开始咳嗽,用仿佛要把肝脏吐出来的力气,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脓血。
小男孩慌忙地擦了擦嘴,用茫然的眼神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一张蓝色的床上,周围密密麻麻的电缆和机械接触在一块,支架架在被雪染黑的石头地上,此时正有两个陌生男子坐在椅子上交谈。
“队长。”刘阅淡淡道:“您已经违规超负荷使用了生物舱,是时候将他交给我了。”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戏谑与玩世不恭,唐彩楠咧起嘴笑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
“……”
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小男孩茫然若失,隐约间,只记得自己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小子!你清醒了没!”唐彩楠用力地晃了晃林律,大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把晃亮的小刀。
“你们是什么人!我在哪!不说我就……”小男孩把小刀指在唐彩楠的脖子上,脸色苍白地说道。
唐彩楠略有惊讶地看着眼前大概只有十岁的男孩,只是微抬左手,三只手指灵巧地挟住刀刃,忽的伸开,两只手指将男孩大拇指卸下,自己的大拇指用力撑起刀背,小刀受力不匀被击飞而起,唐彩楠右手迅速抓住并且漂亮的划了个刀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滞留。
“玩刀子,整个天灵帝国还没有人及得上我唐彩楠的脚跟。”唐彩楠戏谑地看着他说道。
小男孩慌乱地看着他,举起拳头就朝着唐彩楠的鼻梁打上去,唐彩楠万分没想到,这小男孩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还手,一时大意还真被打了个正着,唐彩楠难堪地抓起一把纸巾,擦干净了从鼻孔渗出的鼻血,杀气四溢地看着小男孩。
“臭小子啊……你在……找死吗!!”唐彩楠双眼顿时凝聚成刀锋利刃,面色发黑地说道。一股极其强大的罡风极速扬起,地上的黑砂都被吹扬而起。
“组长,如果要处置他的话请交给我。”刘阅说道。
小男孩害怕地蜷缩在一块,全身都在微微地发抖,冷汗也从脑门划下。
“呸!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男孩茫然地思索着,久远的声音从脑海中,如同翻滚地泡沫般浮现而出,隐约……有一个意识,对他说:“你,叫林律,林家的林,规律的律。”
“林律……我叫林律?……”小男孩迷茫地眨着眼睛,无神的双眼中突然浮现上瞳孔。
唐彩楠切了一声:“我知道了,林律,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林律喃喃道:“倒在地上,遇见你们,没有了。”
“……”唐彩楠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他站起了身,若不是小男孩眼花,他的确隐约看到了唐彩楠望向城市的眼神中,那深含而又转瞬即逝的一抹悲伤。
林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呆滞住了。
残破的建筑,黑暗的天空,大地宛如被染上一层黑炭,巨大的死亡鸿沟中深藏了尸与骨,林律脸色发白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的埋下脑袋,这座死城,究竟埋葬了什么……
这残忍的一幕,永远的嵌刻在了小男孩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