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取下虚拟头盔，没有一丝疲惫的通宵游戏经历令他啧啧称奇。
望了望自己账户新增的九百八十元，他漏出了十分满意的微笑。
作为一名职业玩家，对游戏的未来前景必须拥有敏锐的嗅觉，一款游戏未来能否火爆，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收入。
那天在柚子的直播间第一次看到《从零开始》的游戏画面时，他就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要不是他对主播柚子十分熟悉，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一款游戏。
两个月前，在一次十分偶然的巧合之下，韩肃点进了柚子的直播间，刚刚开始直播笨手笨脚的柚子表现十分紧张，时常弄得自己满脸通红。
正是这种自然而然的窘迫，令韩肃迅速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游戏主播。
在随后一段时间，韩肃闲暇之余，基本上都会进入柚子的直播间去看一看这个可爱的女孩，偶尔刷上一些礼物混个脸熟。
因为自身经济条件并不是十分优越，所以韩肃刷出的礼物并不多，也并不珍贵，但时间长了柚子也就与他熟络了起来，那段时间柚子的直播间人数寥寥无几，直播间几乎成为了两人的单独聊天平台。
柚子没有团队这一点韩肃十分确定，所以那天的直播内容在韩肃看来，根本就不存在技术团队在背后支持炒作的可能。
这个游戏单单只看画质他就知道一定会火，而且柚子还在这个游戏之中，所以第二天他就想直接进入游戏。
可是第二天三大平台同时宣布维护，第三天进入游戏时他的网络卡了一下，没能抢到那十个有限的名额，直到第四天他终于如愿进入游戏。
《从零开始》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逼真的体感简直就是让他重新拥有了一幅完好的躯体，真实的环境让他感觉就像是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在游戏世界里他就算是撸起裤脚，旁人看他的眼光也不会异样；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了这条假肢的束缚，他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所有本领；在那个世界里，他还可以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漏出自信的微笑。
他很庆幸会出现这样一款游戏，即便他并没有去追求柚子的打算，但是至少这款游戏为他提供了一个改善生活的平台。
在游戏里，他六年特种兵生涯所学到所有的本领，都可以派上用场，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无火源生火，今天就为他带来了将近一千元的收入，他非常满意。
“碰碰碰……”敲门声传来。
他的生活几乎与世隔绝，一般情况根本没人找，结合昨天那个七年未见的兄弟询问过他的住址，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来者是谁，打开门，出现在门前的是一名瘦弱青年。
瘦弱青年样貌极为俊秀，光看五官绝对是万千怀春少女心中男神级别的存在。
不过任何人第一眼见到这名俊秀青年，都不会去在意他过人的容貌，而是会注意到他身上那怪异的气质。
一双如同死水一般平静的眼睛自然而然透漏出冷漠，这种冷漠可以让所有陌生人保持距离并且敬而远之，他就如同一块万年寒冰，感知敏锐者甚至可能在看到他的瞬间浑身汗毛炸立。
只有此时的韩肃并不觉得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任何不妥，热情的上去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怀中传来的丝丝寒意韩肃非常熟悉，这就是他的兄弟。
放开双手，即便俊秀青年脸上没有浮现出哪怕一丝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之色，韩肃也并没有丝毫的尴尬。
“我要住一段时间。”
俊秀青年开口了，语气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情感波动，语气不像是请求或者协商，反而更像是通知。
“我这里随便你住多久。”
“我要虚拟头盔。”
“半小时之内就能到货。”
俊秀青年点了点头，便走进到房间之中，放下背后的双肩背包，从背包中取出一颗苹果后便坐在沙发上直接啃了起来。
俊秀青年名叫韩毅，与韩肃在同一福利院长大，二人年龄相仿，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最为要好的兄弟，至少韩肃这样认为。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也不留下个联系方式？”
韩肃关上房门，随后也来到沙发上坐下，问出自己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在特种部队待了六年，期间几乎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转业之后他想再与韩毅取得联系时，却发现韩毅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一丝线索。
“西伯利亚，我没想到我还能活这么久。”
韩毅的语气很平静，显然他的冷漠不只是针对其他人，即便是自己的生命他也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回答虽然很简单，而且还有些答非所问，但韩肃却早已经习惯对方的这种说话方式，而且也并未感觉有任何不妥。
韩肃知道，韩毅身上患有一种怪病，症状发作时即便是待在零下18度的冷库之中他也会感觉浑身燥热，现代医学对这种疾病完全无解，甚至医生已经断言其活不过三十岁。
显然韩肃在部队的这段时间韩毅的病情开始恶化，他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后，便一个人跑到了西伯利亚，准备一个人默默来迎接死亡的降临。
西伯利亚平均气温都在零度以下，最低温更是达到了零下七十度，可能是那里的低温环境让韩毅的病情有了好转，才有了今天两人的重逢。
“那个Y国人死了没？”
正在啃着苹果的韩毅忽然望向了韩肃的右腿，开口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韩肃闻言一愣，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询问那个伤害他右腿的那个Y国人死了没。
他随即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并没有任何不妥，“我这可是全球最先进的NB90-BJS假肢，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韩毅并未回答，而是用他那双一冷冰冰的眼睛继续叮着韩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韩肃无奈，韩毅还是老样子，说话的节奏不能出现一丝紊乱，必须一问一答交谈才能继续，他只能坐下后说道：“已经被镭射光线撕得粉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个结果韩毅似乎比较满意，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右腿有问题？”趁韩毅没有提问，韩肃赶紧发问。
“你右腿比左腿慢0.13秒。”
“靠，还说绝对看不出来，医院的话果然不能信。那你怎么知道是Y国人？”
“你有二等功勋章。”韩毅说着看指了指不远处书架上漏出了一角的勋章。
韩肃还是满脸疑惑，“二等功又怎么了？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Y国人？”
“时间。”
韩毅惜字如金，不愿意多说一个字，韩肃也不好再问，如果再问下去会让韩肃觉得自己很愚蠢。
毕竟已经七年未见，韩肃与自己这个怪物一般的兄弟交流起来也稍显吃力，所有回答都需要自己开动脑筋联想一下才能有答案，实在有些心累。
韩毅说时间，再联想到勋章，韩肃也大概了解了韩毅的思路。
和平年代冲突很少爆发，一年前与Y国恐怖袭击事件绝对是特大型新闻，可以说人尽皆知。
韩肃正好是在一年前前往Y国的撤侨行动中受伤，加上这个二等功勋章，韩毅应该不难联想到韩肃受伤的原因。
“那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韩肃很了解韩毅，他并不喜欢热闹，他就是那种享受孤独的怪胎，这种人愿意再次回到都市，绝对有他的目的。
“钱。”
“要多少？”
“一亿。”
“那好吧！我现在给你定一个头盔，玩什么游戏你想好了吗？”
韩肃并不惊讶，毕竟五年前这个家伙在电竞圈留下的传说现在都还有人津津乐道，半年时间赚了近千万，一个亿并非不可能。
“没想好。”
“《从零开始》还不错，拟真度达到百分之百，你可以试一下。”
“好。”
“我能问一下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吗？”
韩肃十分了解，韩毅的任何举动都会有其非常明确的目的性，虽然旁人后知后觉，但他自己绝对早已经将每一步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比如五年前他进入电竞圈，就是为了赚钱；将近千万巨款全部捐给了福利院，是为了报恩；而这些举动都是为了还清恩情，最后销声匿迹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韩毅本就寡言少语，绝不会将感恩时常挂在嘴边，但对他好的人，他不会忘记，虽然嘴里没有感谢，但他绝对会在行动上表现出来。
上次是他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后，想要还清世上所有恩情才会选择去赚钱，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韩肃十分好奇。
“报仇。”
韩毅的回答依然简洁冰冷，在这个词语出口的瞬间，周围的气温都仿佛下降了十度，一丝丝寒气笼罩了整个房间，致使旁边的韩肃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这五年韩毅究竟经历了什么韩肃不得而知，凭借对方精简到极致的回答，韩肃即便是问到天黑也难以得知全貌。
但能让这个冷漠到极致的怪物产生如此强烈的怨念，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感受到周围的丝丝寒意，韩肃都不禁替他的对手默哀。
招惹谁不好，竟然惹到他。他虽然属于黑暗，却能操纵光明，他的手段就如同在编织一张蛛网，等到猎物发现时结局便已经注定，世界上还没有人能从他的蛛网之中逃脱，没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