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姐姐们说,以前没分家时,岳家四兄弟是都住在一个屋里的,当时三婶与四婶打的厉害,娘跟大娘都是中立派。三婶虽然嘴皮子利害,可是心思却没有四婶的活泛,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亏,还亏得有娘和大娘在,她才少受了许多气。
再后来,兄弟们分家,三婶分的东西大部分被三叔酒后让四婶诓了去,三婶家没用的,也是娘亲从手缝里挤出来给她用。
樱桃还听说,当时三婶生丽明时,是肚子不小心碰到了炕头,才肚子痛。当时正赶上农忙,家里连个人都没有,也亏得是爹爹当时回家喝水,及时发现,及时请了产婆来,才保住了大人孩子两条命。
爹娘对三婶,虽说不上恩大如山,但也算是真心真情一片。现在,即便爹娘走了,三婶也该对姐妹们亲如己生。
可是,她不但不亲如己生也就罢了,她处处想占点小便宜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三婶儿,这衣服……可真好看,是你的?”樱桃还是不相信,三婶的心会狠毒至此。她不愿相信,自己的便宜爹娘当年的一片真情都喂了狗。
“自然是我的。”一听樱桃这话,丁菊花脸上立即现出不悦的神情来:“你什么意思你,我家穷的连件衣服都穿不上吗?这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我家再穷,也比你家有钱的多。”
“没,没有……”樱桃扯出个免强的笑。好,好好好,幸亏当时把二妮看见那片衣摆的事悄悄瞒了下来,现在除了自己和苗大伟家人,几乎没人知道。若不然,三婶这衣服还不早就叫她烧了去?
好好好,好三婶,亲三婶,你夫与我爹可是亲生的兄弟啊,你何以狠心至此,要置至我们姐妹于死地呢?仅为了那点钱财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樱桃站在脚地上,恍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小宝拉她,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小宝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她:“樱儿姐,你咋了,你没事吧?三婶说话不好听,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接着,耳边又传来四婶的声音:“樱儿,你三婶就那样,心眼是不坏的。你别往心里去。她也真是的,对着个孩子那般说话。明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再抬头看去,三婶不知何时已领着丽明走了“四,四婶。我回了。”樱桃急匆匆从吕爱芬家出来,往苗二妮家走去。
心心念念想要找出这个人来,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真正找出来了,她心里却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丁菊花再不好,也是个三婶,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能说是岳家人眼瞎都没瞧出她的本质来,还是姐妹几个处理亲戚关系处理的太差呢?这两者,她都不想承认。
火急火燎的到了二妮家,她正靠在院外的墙上晒太阳。
“二妮”樱桃上前,捉住那双柔软的手,妄图从上面汲取丝丝热量以安定一下自己烦乱的心。
见是樱桃,二妮蒙在薄纱下的嘴轻轻的弯了弯:“樱儿,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的了?”
“二妮,我找出那人是谁了。”樱桃定了定神,极力的冷静下来。
二妮唇边的笑微僵:“是谁?”
“我……我……我三婶。”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什么?”二妮也是一惊。不过经历一场生死,又遭毁容的打击,二妮如今的心境也不是一般的同龄人可比。再加上樱桃的三婶又不是她的三婶,她置身于外,本身就受不到多少影响。只是微微的顿了顿,二妮就恢复了冷静:“可能确定?”
“她今儿穿了件紫色底,描金缠枝花样的裙子。”
“是这……”二妮眼眶撑了撑,又吸了两口气,微微沉思了一下,道:“樱桃,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你想法儿把你三婶诓到我家来,叫我看看再说。描金缠枝的花样,也有好几种呢。紫色的底子更是有深有浅。待我看过了,这事再定论也不迟。”
“说的也对。”樱桃捶捶手,暗责自己有些慌了,连这个都想不到。她立刻转动起脑子想了一番,道:“这样吧,如果这事是她做的,估计是不会进你家家里头的。我也就仅能把她诓到你家门外这条路上走走。你就在这等着,等她来了,你再仔细看看。”
“行。”二妮点头。
“那我去了。”樱桃松开握着二妮的手,回身又奔着丁菊花家而去。
进了丁菊花家里,她明显有些吃惊:“你又来做什么?你这鬼丫头,平日里不见冒个头,这几日却常跑到我家来,可是有什么歪主意?”
“我能有什么歪主意,我刚才那趟是来送糖的,我三姐从镇上捎了糖块回来,给小宝和明儿各留了一块。小宝的我刚刚给了,丽明的还在这呢。”说着,又掏出那个油纸包来,一边悄悄的四下打量,三叔果然不在家。
丁菊花喊出丽明来,樱桃把糖块递给他,又迟疑的道:“三婶……三叔是不是不在家呢?”
“你三叔是个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现在可是喝酒的时间,他哪会在家里呆着?”
“我刚才在你家屋后往东的地方看见两个打架的,其中有个人像是三叔呢。”樱桃听说三叔不在家,像是吃了一惊:“三婶儿,要万一真是三叔,他喝的醉薰薰的肯定要吃亏,你赶紧去看看呀?”
“啥?打起来了?”丁菊花咬着牙,恨恨的骂起来:“这个死鬼,整天就知道喝喝喝,时不时的还要给我闯个祸子。”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披了件厚衣裳,又叮嘱了丽珍丽霞几句,跟着樱桃出门小跑着朝屋后而去。
“哪呀?”跑了一段儿,丁菊花心急的道。
“就在前头。”樱桃领着她绕着二妮家屋前跑了一圈儿,回头见二妮朝她轻轻点点头,才引着丁菊花又去了别处,胡乱编个由头,才脱身出来。
回到二妮家,一照面,樱桃就急急道:“咋样?裙子和鞋,都对不对?”
二妮点头:“若是我没记错,裙子应该是对的。”
“啊……”樱桃小嘴微张,果然,果然么……
“不过那鞋应该不是。”二妮又继续道:“颜色太浅太新了。”
“鞋子不对,衣服对就是了。是她了,就是她了……”樱桃又握住二妮的手:“二妮……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樱儿,你这是说啥话?”二妮轻笑着,伸手轻轻抚抚樱桃的背:“该着的事儿,怎么也逃不过。可是这事儿还真不一定是你三婶做的,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二妮见樱桃抬眼看她,又解释道:“刚才你三婶跟我对过几个眼神儿,我瞧不出什么不自然来。而且我看那衣服,她穿着也不是很合身,许是别人给她的呢?”
“说的……也对。”樱桃晃晃头,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脑子乱成这样。
“不过也可能是人家给她这件裙子之后,她才穿着放的火。怎么都有可能。”二妮很是冷静淡定:“左右这事也不急,为免冤枉,咱们还是查实了的好。”
“说的对。虽不能肯定是她,可她却是有最大的嫌疑。只要再找出点什么证据,就能查实了。到时候看她认不认。”樱桃深深的吸口气,看来这事只能持个怀疑的态度来看了。是不是三婶,还待继续证实。
“还有,樱儿。”二妮长睫轻轻的落了落:“这事儿先不要叫我爹娘知道。我爹也是个急性子,就怕他知道了急不住,再上门去问人家,可就打草惊蛇了。我娘呢,前些日子刚有了身孕,暂时不敢惊动她。”
“婶子有孕了?”樱桃脸上一喜,恭喜道:“喜事,喜事,你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多少也是个做伴的。”
“我爹我娘就生了两个闺女,头儿个又夭了,我又弄成这副样子。若再生一个,也多少能安安他们的心。”二妮轻叹,脸微红:“樱儿,我有些累了,咱们进屋吧。”
“好,我扶你。”樱桃上前,扶着二妮进了屋里。
“咦,樱儿?”两人刚进屋,岳文海从外面进来,见樱桃也在这,笑道:“刚才我老远见到刘二柱叫你唬的一愣愣的,我这个妹妹,可真是机灵呀!你比棉桃强多了!”
“文海哥?”樱桃却没听进他在说什么,只是奇怪的:“你来做什么?”自己常来苗大伟家,是因自己跟二妮以前是要好的小姐妹,现在是难姐难妹,又要一起查证那个放火的凶手。可是大伯家与大伟家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岳文海跑过来干什么?而且看这样子,还不像是头一回来?
“我来做什么?”岳文海笑笑,望向二妮:“我自然是来干活儿的。”说着,指指外面的日头:“这都近午了,你还呆在这儿,是要蹭饭吃?也行,那你就在这,吃吃你二哥的手艺!”
“这是……”樱桃更加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