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的话,叫一院子的人吃惊又疑惑,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当时发生在樱桃身上的火灾和她的落海都跟吕爱芬有关?仔细想想,那时她似乎很少掺与家族中事,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呀……米桃只听了这两句,便急不住的捏起了拳头,喃喃:“我就晓得里头有猫腻……”棉桃在旁上忙紧紧的拉住她,沉声喝:“听樱儿把话说完!”
吕爱芬铁青着脸,硬着声调儿:“真真是胡吹八扯,你三年前才十岁,小小的娃儿,哪里懂得那么多?什么秘密之类的,我都不晓得,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些个什么胡话来!”又瞪向岳富:“她说的,是真是假,你这个做老大的可得有个判断,不要总是乱偏着。若不然,等老四回来了,这事可没完。”
岳富沉着脸:“我自有主张。先听樱儿把话说完。”
吕爱芬的脸色青白不定,一双眸子略带紧张的盯着樱桃那轻启的红唇。
“当时,我遭的那场火灾,我是确实什么也不晓得,可是二嫂子当时却是瞧见了放火那人的衣摆和鞋袜的。”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丁菊花:“那件衣服,就是三婶常穿的那件浅紫的底,绣着描金缠枝花样的上等绸衣。已经向我二嫂子求证过了。”当时的苗二妮,如今已经嫁给了二哥文海,成了樱桃的二嫂子。
二妮点点头:“确是那件。”她只是知道放火的事有可能是丁菊花做的,其中详细的却并不知,此时亦疑惑的望着樱桃。
说的是吕爱芬,怎么又扯上了丁菊花?岳富赵兰以及一院子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丁菊花登时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大声的,用几乎要喊破了嚷子的声量嚷道:“少来!甭想冤我!那衣服我确是穿过,但那衣裳却不是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吕爱芬:“那是老四媳妇给我的。现在要是仔细想想,正是火灾之后才给我的!”
“罢了,罢了!”吕爱芬脸色青白,调子有些凄厉:“不过是半处院子,你们即不愿分,也不必扯出这么多子乌虚有的事来。这事今日且暂一搁,等老四回来了再说罢!”说着,摇晃着身子想要离开。
丁菊花此时有些恍然的:“哦!我可明白过来了。敢情,你放火烧了苗大伟家的院子,差点烧死樱桃和二妮。一回头,就把衣裳送给了我,是想嫁祸给我?”说着,气怒的瞪大了眼,又狠狠的吊着,一把扯住正欲离去的吕爱芬:“我说凭白无故的,你怎么会那么好心,送我这么好的衣裳呢!敢情,敢情……”
“松手!”吕爱芬皱眉去解丁菊花的手。
“三婶子四婶子都别急。我这才刚说了个开头,后面可还长着呢。”樱桃神色淡淡,从容的用一种几近平和的腔调道:“这主角可缺不了四婶子,四婶子你可不能走。”
听樱桃这么说,岳富当下翁声命道:“关门!”
米桃和文海立即跳起来,争相着把院门关了个紧实。
吕爱芬见抽身不得,只好惨白着一张脸又再强调:“子乌虚有的事,大哥竟然也信?你偏这几个丫头片子也莫偏的太过!”
岳富扯出丝冷笑:“待樱儿说完了也不迟!”
杨桃轻拍樱桃的手,面色也有些苍白,声音细柔:“别怕。说吧。”
樱桃点点头,捉紧了杨桃的手,扬了扬脸,继续道:“后来我打探过,那衣裳确是四婶子送与三婶子的,这事,算是与三婶子无关。可是四婶子好生生的,为什么要放火呢?她是想要烧死我,还是冲着大伟叔家去的?我注意了四婶子好久,终于才发现,原来她与吕家埠子的吕二石来往甚密。我还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樱桃顿了顿,声音有些颤起来:“原来,四婶子与那吕二石之间的关系甚是隐密,却不小心叫我爹撞破。于是这两人就起了歹心,合谋拉我爹入伙买船下海。我爹也是急于想要求证这事是真是假,就答应了此事。哪知一入海,却叫吕家兄弟在海上合伙给害了。四婶子不知道她跟吕二石的事,我爹是否有跟我娘提过,为保安全起间,她便又悄悄的下毒,害了我娘。”樱桃的唇有些苍白起来:“再后来,许是怕我们姐妹也晓得了这事,便又想下手来害我们。只不过那场火灾之后,我并没死,亦没有揭发四婶子的言语,四婶子便悄悄打探了家里最小的核桃,得知我们姐妹并不知此事,这才放了心,再没有了动作。我们姐妹也算是拾得一条命回来。”关于吕大石兄弟贩铁的事,樱桃轻巧的避过了。此事,可不能说出来。
“竟,竟是……”岳富和赵兰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吕爱芬的脸青白交加了一会儿,突的轻轻笑起来,崩紧的身子也放松下来,神色悠然的瞧着樱桃,听她继续说。
“此事甚大,我一个小娃娃,恐怕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便想深入到吕家兄弟那边去,再加求证,顺便寻些证据过来。哪知,苍天有眼……一场海难送掉了两兄弟的命。不过,这倒便宜了他们……”樱桃紧紧捉着杨桃微颤的手,心下松一口气。此事,终是说出来了。
“竟,竟是……”岳富颤手指向吕爱芬:“老四对你那样好,你竟然……老二一家又何曾亏待过你,你竟起那样狠毒的心……”
米桃已经忍不住,跳着脚的想要上前打人了,被棉桃死死拉住,在那大声的叫骂开来。
“呵呵”吕爱芬又是轻笑,眼神轻轻飘向岳富:“大哥,小娃娃随便的几句话,你就信了?我还说她爹她娘是她弄死的呢,你咋不信?”说着,又望向樱桃:“话说都得讲个证据,证据呢?”
樱桃苍白的脸微笑:“我爹我娘在天有灵,可终叫我寻到了几样。”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绣着‘芬’字的粉红手帕来,轻轻的撩一撩:“这是你送与吕二石的,后来叫我发现,偷了来。”手帕是三年前得来的,她一直藏在身上。
吕爱芬的声调有些滞涩:“不过一条手帕,便真是我绣的,哪能证明是吕二石那里得来的?保不齐是你偷去的呢。”
“呵呵”樱桃轻笑:“那这里怎么解释呢?”手帕反转,背面在小角的地方微小的绣着个‘石’字,上面还带了几块白花花的东西,似乎是海水凝干之后,剩下的海盐。
“若是这点证据不够,核桃,二嫂子都是人证。再有一个关键的证人……”樱桃淡淡的眨动眼睫,迎着吕爱芬苍白到不行的脸,轻轻的,一字一顿的:“小宝。只要问问小宝,晓不晓得有一个二石叔在他小时候常去家里玩,就知道了。”
吕爱芬张慌着手,吃惊又害怕的倒退两步。
岳富眼色一眯,沉声喝:“真是你做的?”
“呵……”吕爱芬怕极反笑:“任你怎么想,反正我不认。”
“你竟……”丁菊花后怕的退开两步,离吕爱芬远了一些。她虽贪财又嘴坏,但还没有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她竟跟这个杀人的女魔头呆在一块儿那么长时间……
“真是你!”文海也按捺不住,跳起来想要上前去打人,被文河和二妮合力拉住。
“我那……冤死的二弟和弟媳……”岳富此时已经红了眼,眼眶子里泪花闪动,拳头紧紧的捏着,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你这个恶毒又狠心的女人……”
“打死她,打死她,叫我打死她!”文海一边挣扎着,泪水也飚了出来。小时候,二叔可是他唯一服过的人,最爱粘在二叔屁股后头跑,结果却……
“你还扯着我做什么?你快松手,叫我替咱爹咱娘和樱儿报仇呀!”米桃也红了眼,狠狠的挣扎起来。棉桃快要拖不住她,樱桃和杨桃都上手才制住米桃。
“姐姐们别急。”樱桃又道:“原本这事,我不想说的,如果四婶子能带着小宝好好的跟四叔过日子的话。若不是今日被逼,我也不会把事说出来。不过事已至此,咱们再怒再气,也气不过四叔。还是待四叔回来了,叫他定夺吧。”
“怎么能?怎么能?”米桃‘吧嗒吧嗒’掉着泪珠子:“爹娘可都是她害死的呀……”
“米儿放心,大伯替你做这个主!”岳富伸手抹了抹脸,大声的:“此事若送官府,真是便宜了这女人。樱儿说的也对,她毕竟是老四的女人,得听老四一句话。这样吧,立马托人给老四捎信儿叫他回来。这几日里,这个女人就暂且关起来罢。”
“我还没认呢,你们敢?”吕爱芬瞪着眼。
“怎么不敢?”米桃趁着樱桃杨桃和棉桃放松警惕,‘蹭’的一声蹿了出去,上前扯住吕爱芬的头发,左右开工就‘啪啪啪’的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