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铭宇故作镇定,一脸吃惊的望着王爷:“父王这玩笑说的,可跟真的一样。”
“玩笑?哼!”王爷怒不可遏的狠狠的摔了手中杯子。
‘咣铛’一声,吓了周铭宇一跳。他瞪大了眼,向来狂妄,目中无人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害怕来,一只手按在桌上微微撑着身体,另一手轻掩着鼻间:“父,父王……”
“来人!把人带上来!”王爷大吼一声,有几个小厮拖着个一身黑衣,被五花大绑的家伙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小厮上前,撕下黑衣人的蒙脸布,正是周铭宇那称谎离开的贴身大厮。
此时这大厮嘴时已被塞了白布,正‘呜呜呜’的朝着周铭宇,不知在说些什么。
待看清了这人,周铭宇大骇,脸色和眼神登时就变了。
“宇儿,你可有什么要向为父解释的?”王爷一双锐眼望着周铭宇,眼中射出几丝精光。他也是从年少里过来,也是从几个兄弟里脱颖夺得的王位,其中阴谋诡计,他比谁都懂的多。周铭宇刚刚的神色就已经露了馅。
“这,这……”周铭宇骇然望向周铭远,见周铭远一脸淡定的坐于原地,登时有些明白过来。他虽为人乖张,但脑子也并不笨。微微镇定了一下,道:“这儿臣如何得知?”说着,一脸无辜的望向那大厮:“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腹痛去了,怎的却这副装扮,又是这个样子出现?”
“不要再装了!”王爷声如洪钟般厉喝:“他什么都已经招了,宇儿。”
周铭宇瞳孔微缩,对于王爷如此迅速的雷霆手段有些吃惊。即而望向周铭远,心下这时才有些恍然,恶狠狠的伸手指着周铭远:“你……端的披着一张好羊皮!若是早知如此,我岂能叫你苟活至今……”
周铭远微微收了收眸,没有作声。
“哼!”王爷眯起了眸子,被周铭宇最后这句话惹的更恼:“他是谁?他是你的亲弟弟!我还当他生来脑子笨,先天不足呢。原是叫你这畜生给逼的!真真是我瞎了这双眼!你当你的那点勾当我都不晓得么?来人,给我拖他下去,关进牢房!”
王爷虽说对周铭宇关爱有加,但毕竟是王家子嗣,平日里见一面都难,更别说感情会有多深厚了。何况这事滋事体大,王爷已经因着这事挨了皇上不少话,几日里愁的嘴都起了泡,周铭宇却都不曾问过。这已叫王爷有些寒心。现在说到这事竟然是周铭宇做的,王爷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护犊……再加上周沐泽已经事先下了料,而周铭远唯恐这不足以搬倒周铭宇,故意在他面前示弱装可怜,这些加起来,致使王爷连细细审问都来不及,就将周铭宇关了起来。
“父王?”周铭宇吃了一惊,他向来是个为所欲为的人,今次却要被人抓,下意识的在朝他走过来的人身上拍了几掌,登时应声倒下两个。
“放肆!!”王爷更怒,喝道:“来人!拿下他!”
暗处应声弹射出几个高手来,周铭宇再厉害,哪还有招架之力?登时被乖乖拿住。王爷见不也想见他,更不想听他解释,挥挥手叫人扭送去牢房了。
“想不到,竟真的是他……”人都走光了,周铭远才幽幽然的低叹一句。
“哼,想不到竟是如此孽种!!远儿,这些年也苦了你了!”王爷处在怒火燃烧之中。
周铭远头垂的低低的,轻声的,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父王明鉴!”
再也喝不下酒,王爷坐了一小会儿,准备起身去审周铭宇。
这时,王妃和世子妃却不知从哪里得了信儿,纷纷跑过来,大哭小叫的给周铭宇求情,纠纠缠缠,使本就怒火攻心的王爷更加怒火中烧,最终拂袖离去。
周铭远始终敛着眸,今夜,绝不能叫王爷去审周铭宇。
樱桃始终立在周铭远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下暗道,终于,终于,这事终于算是落定了!接下来,不论周铭宇下场如何,王爷下令取缔那贩铁料大网是肯定的。她再也不用继续躲在这王府之中,她终于可以回家了!她这时简直要喜极而泣,但场合不对,又要极力的控制着。
王爷一走,众女眷也急匆匆的跟着走了。
剩下周铭远,不紧不慢的又吃了些酒食,才起身带着樱桃离开。
“此事,你功不可没。”路上,周铭远小声的道。
樱桃将声音压的低低的,极力掩饰自己即将回家的激动和喜悦:“是世子殿下多智。”一件事情,到了他手里,就可以多出好几个把握来。早知道这样,倒用不着叫周沐泽再去加料了呢。白白多熬了几日。
“事情到此,已经基本定局。今夜你辛苦了,不用来伺候我,回下人院去歇息吧。明日,这场好戏且有的演呢。”
“是”樱桃心下窃喜,正是好机会:“那世子殿下……”
“我还有事,你且不用管了。”周铭远低低的叮嘱完,在厚舍院院门处与樱桃分了手。他走进厚舍院几步,见四下里无人,纵身一跃,没了影子。
成败在此一举,若败了,他就一无所有。周铭远必须继续加大赢的法码。他趁夜悄悄去了府外,找了个人冒充府中下人,去向周铭宇在府外的势力通了风,叫他们连夜救周铭宇出去。
周铭宇怎么说也是周家的嫡长子,又掌管府中各处产业多年,向来是王爷的心头宝。今夜虽说周铭远使计激怒了王爷,叫他审都不审就关了周铭宇,但等王爷消了气,再审周铭宇,说不定这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眼下王爷还没审过周铭宇,若是他就这样逃掉了,那也就省得一审了,这罪他是背定了。而且王爷必将暴怒,不管人捉不捉的到,这个王世子之位他是别想得到了。
当夜,整个王府处于风起云涌的静谧之中。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有吵嚷声传来。
周铭远料到是昨夜的事情,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匆匆朝牢房那边跑去。路上遇到同样惊起的各女眷。到了牢房时,王爷和王妃已经到了。
王爷正怒不可遏的命人去追,王妃则在旁上苦苦相劝。大世子妃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一见空空的牢房,登时脚下一软瘫在了地上。立刻有丫环婆子去扶。
王妃此时哪顾得上世子妃,也顾不得王妃该有的雍容形象,正哭着求着王爷:“宇儿一时糊涂,定是受了外面那些人的蛊惑,殿下可万不要生气,他是你的儿子呀,是王府的嫡长子!他将来是要给王府延续血脉的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血脉?”一说这个,王爷的眼瞪的更圆了,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可怖狰狞:“哈哈哈,你还指望着他给你延续血脉?你这个做母亲的,竟一点也不知道么!你的好儿子,院子里养了一大群的戏子,清一色的男人,哪里可能还会给你延续血脉?他不害羞,我还觉得丢人呢!若不是沐儿提及,我还叫他蒙在鼓里头,还同你一般,指望着他延续血脉呢!”
“什,什么?”王妃张大了嘴,吃惊的眨了几眨眼,脚下也软了下去。
听王爷提及他那个私生子,周铭远心头猛的一跳,冥冥之中感到有什么不对。
“孽子,孽子。”王爷瞪着那砍断的牢锁链子直摇头:“这几个孩子里头,原本他是最本事,我也是最看好他的,可是谁知道……照这么看来,沐儿所说的,他在外面还养了属于自己的一些势力,也是真的了。”
又是周沐泽?
他跟父王都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怎么敢说这些?那人,不是个混世魔王,浪荡的败家子么?不是几年都未在王府里出现过了么?怎么突然间的……周铭远觉得心头猛跳,片片零星的碎片逐渐串连在一起,叫他的脸上渐渐失了颜色。
如果说这是个圈套。难,难道他也着了道?
那么,益喜……他……不对,应该是她……想到几种可能性,周铭远蓦的瞳缩如针,手指传来‘咯咯’的清响。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向王爷和王妃请了别,快步如飞的往厚舍院走去。
这时天色刚亮,厚舍院守门的小厮刚换了班,正百无聊赖的倚墙而立,只见周铭远朝他直冲而来,劈头就问:“益喜来了没有?”
小厮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周铭远如此凶神恶煞的面貌,他有些抖的:“没,没有。”
周铭远的脸色一沉再沉,抬头朝小路望望,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咬了咬牙,转身朝着下人院的方向‘蹬蹬蹬’走去。
小路没有,下人院根本空空如也。再回头翻遍了厚舍院,还是没有。
益喜,她……消失了!
当周铭远发现这个事实时,猛然陷进了一种恐惧当中。他发现他此时,或许将会永远再见不到益喜的恐惧竟大过了对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