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慈的心猛地一抽,怔怔地望着王希善的尸体,内心翻滚。而皇帝则浑身颤抖。众臣一片哀呼声,“王丞相……”
一阵惶恐的悲戚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渲染开来,空气中的血腥令整个宫殿突然变得异常脆弱诡谲,宫慈闭目道,“厚葬他。”
皇帝偏过头,一脸悲怆颓败之色。而王希善的死,尖锐地刺激着众臣的神经。金大人与王希善素来交好,不由得泣声道,“大禹危矣。”老泪纵横。宫慈微微蹙眉,金大人继续道,“皇上,您是罪人,您有罪啊,大禹基业毁在了您的手里,您有何脸面面对先帝?有何脸面面对祖宗?您是罪人……”
那一声声的控告令皇帝冷汗淋漓,他咬紧唇,发白的手微微颤抖,一脸懦弱的狼狈。宫慈淡淡道,“拖下去砍了。”声音中暗藏着残暴。
两名禁卫军立刻执行命令,将金大人强拖了下去。金大人高呼道,“皇上,您有罪,大禹危矣,大禹危矣……”
众臣眼睁睁地望着金大人远去的身影,浑身颤抖,都不敢出声。宫慈冷声道,“谁敢反抗?不服者就站出来。”
所有人的头低得更低了,只觉得背脊僵硬,仿佛只要宫慈看过一眼就会招来杀生之祸似的。皇帝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软弱呢喃道,“朕是罪人……”一脸悲凉萧瑟之意。
那时候,母亲所表现出来的专权与手段令众臣愤恨,却又无能为力。他们被囚禁在宫中,稍有举动就有生命危机。没有人愿意以卵击石,因为王希善与金大人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非常清楚母亲敢如此狂妄是因为她已经掌控了整个朝政与兵权,秦麟王大军就驻扎在城门外,谁敢轻举妄动?
那天晚上,我去了齐府,齐府是雅兰的夫家。我曾仔细斟酌过,如果我要牵制宫慈,就必须掌控秦麟王。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要擒获秦麟王,就必须从雅兰身上下手。而重要的是,当时秦麟王并不知晓我心存异心,倘若我利用雅兰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想必有趣得很。
齐府。
当雅兰见我到来时,微微讶异,她唏嘘道,“淮阳。”赶忙给我行礼。
我扶起她,笑了笑道,“听说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我正来凑凑热闹呢。”
雅兰瞪了我一眼,娇嗔道,“你又来损我。”
我们二人在内屋闲聊。雅兰似乎已明白了我的动机,但她并未出声,而是静观其变。直到许久之时,我突然给她下跪,雅兰大骇,惊道,“淮阳,你这是做甚?岂不是折杀我么?”
我望着她,正色道,“雅兰,我需要你帮忙。”
雅兰面露难色,唏嘘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爹爹……”
我平静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可你可曾替你爹爹想过后果么?”顿了顿又道,“自古以来,帝王都以君子成大统,而我母亲此举定当受到天下人的谴责,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爹爹跟着受累?”
雅兰沉默。我又继续道,“秦麟王深受百姓爱戴,如今却跟着宫慈哄闹一堂,这成何体统?更者,秦麟王素来享有清誉,难道你能眼见他的声誉毁于一旦?”
雅兰一脸犹豫不定,讷讷无言,良久,她苦闷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正色道,“若想保你爹爹,最好是远离朝政纷争。”
雅兰沉声道,“不瞒你说,我爹爹也正有此意,怎奈身不由己。待这事后,他就准备辞官归隐。”
我笑了笑,平静道,“你错了,倘若秦麟王助我母亲得逞,恐怕就不得安宁了。”雅兰一惊,大骇。我又道,“你想想,若事成之后,宫慈必定会血洗闵氏家族。而那时秦麟王就是她手中的匕首,替她斩除祸患的刽子手,到时你爹爹又如何安宁?”
我的话令雅兰害怕了,她一脸抽搐。我又趁热打铁道,“倘若你助我挽救皇上,我便用人头力保你爹爹的性命。”顿了顿又道,“自古以来君为正统,皇帝未曾犯错,而他又是先帝册封,倘若秦麟王扶助他,便是天下道义,名正言顺。如此一来,天下百姓也不会落下口舌,擅自非议。”
雅兰细细沉思了阵儿,犹豫道,“你真能保我爹爹的性命?”
我慎重地点头,并发毒誓。雅兰点了点头道,“那我明天带你去我爹爹的大营。”我笑了笑,微微松了口气。
我回到清明府时已近深夜,清明哲皱了皱眉道,“你去哪里了?”
我淡淡道,“齐府。”顿了顿突然又道,“你替我安排两个人,可好?”
清明哲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想挟持秦麟王?”
我点头,正色道,“擒贼先擒王,倘若我把秦麟王抓住,就等于掌控了全局。”
清明哲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那我安排天摇和轩辕锦陪你去。”顿了顿又突然取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道,“这东西的末端淬有药物,只要刺入人的皮肤,就会使其在短时间内麻痹,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望着他笑了,心中一片感激温暖。
哲,他似乎总能猜到我想要干什么,总能提前替我准备。
三月二十六日上午,我细细梳妆打扮,喜红突然问我,“公主准备去哪里?”
我垂下眼睑,平静道,“虎穴。”
那天上午,我与雅兰一同出了夕落城,而天摇与轩辕锦则一副随从装扮。
直到现在我都还能记得当时紧绷的场景,那一触即发的气势令人心惊胆颤。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变革,因为挟持秦麟王就等于拿到了王牌,扭转乾坤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