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很多事似曾发生过,却又带着陌生的忐忑、怯怯的悸动,当那抹莹白旋过,她的身体被稳稳的搁置在冰冷的锦缎上,丝滑如水,渐渐沁出柔和的温度,初忆抬眸,望进水一样晴好的眸子里,从没碰触过这样温润的目光,坦然、纯净、碧瓷般无暇。
摈弃周围沸腾的人声、躁乱的马嘶,这一瞬,她只是望着他。
“小姐!”
“夫人”
急切的呼喊,似平地的炸雷,将深埋在自己眼神中的初忆唤醒,她的脸颊随即酡红一片。
救下她的人也是神色一动,微微顿了顿,“你没事吧!”声音如指下筝音流淌而过。
初忆紧张的身体紧绷,轻摇着头,“没事,多谢你!”
这时雀儿已经奔来,见了两人的姿势别扭的不知道如何上前,自家小姐正如受惊的兔子偎在人家乌大少爷怀里,虽说是好意出手相扶,可也不能如此不避忌男女之别,况且危乱已过,也不放小姐下来,雀儿不禁恨恨的瞪了眼乌大少爷的轮椅,心怒:‘劳什子东西,竟是用来调戏女眷的!’
初忆猛的惊醒,急忙要下去,乌承宣却稍稍的按住她的袖子,初忆疑惑却又不敢抬眼看,两人离的实在太近,就连他身上清淡的竹叶香都能闻到。
乌承宣倒是坦然,自袖口褪出一方丝帕,半透的绫罗,莹白的如同他身上的皓月长衫,在她眼下铺展开,轻声道:“将这个蒙上,一会儿马消停了,你上马车再拿下来。”
初忆紧张的心微一软,接过帕子,嘤嘤般的又道了声谢,有雀儿扶着单脚着地的挨下轮椅,随即将那方丝帕覆在脸上,雀儿不高兴的撅着嘴,手却不闲着的将丝帕的两角用发钗固定好。
蒙了丝帕,脸上只留一双黑眸微垂着,初忆不好再盯着乌承宣看,只用余光悄悄扫着。
雀儿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转头对着赶马车的陈把式道:“马可安分了?”
陈把式是乌府专职赶车的下人,他也不知道这马今个儿怎么就不听摆弄了,又是吆喝又是安抚,也可能是周围的人太多,乱糟糟的喊声不断,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马消停一些。
后面紧跟着的三辆马车也多少受了波及,竟将一个婆子摔了下来,几个丫鬟扶着,那婆子呲牙咧嘴好像伤的不轻,初忆只得叫两个人半抬着寻最近的医馆瞧瞧,总不好打发回去,但也不便带着回雉府。
她这转身安排的功夫,早上乌承业吩咐跟来的小厮,已经逮住了偷儿,此时手里揪着偷儿的衣领要将他送官查办,初忆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那小厮明明是跟来护送自己,结果关键时刻却去抓偷儿,将她的安全抛之脑后,又是恼、又是烦,这情绪如河坝开闸,一泻千里,总之是莫名的郁闷。
小厮刚要带走那偷儿,那偷儿却忽然嚎啕大哭,惊的四下人皆朝这边看。
乌承宣微微蹙眉,手触轮子,向前行了几步,身后的随从亦紧紧跟着。
“且问清了再送官也不迟!”他淡淡的开口,却犹如一支镇静剂,那偷儿立时停止哭声,挣着小厮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的声音清凿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