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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共有记忆——前篇

“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活的很幸福,至少,比我幸福……”褚榑想起很多年前,他对林珂许下的诺言。

他现在,想见她了,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想知道她是否找到了那个能保护自己的人……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褚榑肆意奔跑在树林中,寒冷坚硬的枝丫划破了他的脸颊,他甚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森林里的石子划破了双脚,他终于到了!熟悉的木栅栏,檀木的香气在空中隐隐约约的传来,穿过繁琐的木门,他终于,来到了她跟前。

他看着她蜷缩在躺椅上里。书上说,睡觉时将身子蜷缩起来的人,都很没有安全感,她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吗?

尽管睡着了,手中的画笔却还紧攥在手中,那画笔上的颜料还未干。面前的画架上夹着一幅画,画中的男孩,是褚榑初见林珂时的模样,那时候的褚榑眉眼间是逼人的风芒和不可一世的骄傲,即便衣服破烂不堪,却也是一副冷峻高傲的表情。

从前的林珂,画了无数幅关于褚榑的画卷。林珂告诉褚榑,这些画卷,被她称为《快乐》,而如今,林珂面前的这幅画卷上写着“我的快乐死掉了”。褚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自责,抱着自己,缓缓下蹲,失声痛哭了起来。

如今的他,连拥抱林珂的勇气都没有了。如今的他,果然和曾经一样,除了看着林珂受委屈,惹她不高兴……他好像就真的,什么也给不了林珂了。

一声清脆的木质棒和木板撞击的声音冲袭了这夜的宁静。褚榑落荒而逃,未干的泪珠还拖缀在脸上,冷风肆虐,现在的他,才有了痛感。可明明岑主说,他(她)们是不会有感觉的。

“林珂,你不要害怕了,以后,总有人能代替我将你照顾的更好”,这是褚榑写给林珂的最后一句话,每一笔都苍劲有力,像是把一生都要刻进去。

终于,林珂醒了,她注意到画卷上的字了,熟悉的字迹,如见故人。她将手覆上去,仔细的抚摸着每一笔。

是你吧,也只有你了。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双眼也是无法遮掩的欢喜。

“褚榑,你终究还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林珂的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低头,粲然一笑。

这是褚榑和林珂的故事,你想听吗?

那就听我慢慢道来吧。

我已经很老了,褚榑是我万千精灵中的一位,我记得,他生前捅死了自己的父亲。那时的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他刚来时,什么话也不说,总是坐在榕树下。我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其实只是想试探他会不会因为羞愧而骗我或是掩饰,他只是简单一句“杀了人。”

我笑笑。我也没有问他后来为什么要自己纵身跃下高楼。我只是对他说了句:“少年,你的未来还很长,以后,多做一些好事吧!开导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你的来世,固然还有一条生路。”

于是他和其它精魂一样,成为了精灵,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口叫我“岑主”。我让他(她)们去解迷一个又一个人类。和他(她)们一样,将要放弃生活的人类,也和我一样。

褚榑的每一次任务都完成的十分出色。约莫算着,林珂该是褚榑的最后一个灵是主了。完成了这次任务,褚榑就该转世做人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褚榑变得很敏感,而且总是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比如说:“岑主我解迷完林珂后可不可以以我现在的姿态活在林珂身边”,“岑主,我可以不要下辈子,只要和林珂的这辈子?”“岑主你可不可以不要我和林珂在一起的记忆”……我什么也没告诉他,但我知道,他用情了。精灵里也传出了关于褚榑和林珂的流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褚榑说精灵是不能对自己的灵主用情的,这样,精灵很容易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动用感情,会误了大事。

我不想告诉褚榑这个残忍的答案。因为我知道,林珂对于褚榑来说,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那种爱,融进了骨子里,就再也无法抽离出来了。

好像这种爱,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有过,所以我能理解褚榑,我也知道为何褚榑对林珂如此用情至深,不仅是一种怜爱,保护欲,更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懂得。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或许,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而对于林珂来说,当她失手将她母亲从高楼推下时,她就已经是个罪人了。日后旁人的冷眼嘲讽在她身旁出现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人人都叫她“杀人犯”“畜牲”……更难听的话都时常出现在她的耳旁,尽管法院判她无罪,只是进了少管所关了几年。但当她出来,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对她持着唾弃,鄙夷的态度,她就好像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林珂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就像当初茫然无助的褚榑一样。

世人的眼睛是狠毒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甚至还未了解这件事情的过程就跟着起哄,嘴里是止不住的脏话谩骂,唾液在空中张扬。或许这时的他们,觉得自己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内心的英雄主义在指着林珂鼻子骂她的时候得到释放。

每一个眼神,都剜着林珂的心。

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是褚榑为林珂的生活引进了光芒,更准确的是,褚榑是林珂的太阳,照亮了林珂暗无天日的人生。

林珂在褚榑的背上,指着路旁的水沟说:“你看那阴沟,也可以沐浴阳光。”这也许是林珂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了。想必对于褚榑来说,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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