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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蔡晟早早来到片场,化妆师没有来,自己背了几遍台词,拿起手机看冷风飒发过来的彩排现场,出道四年的脱口而出,SaSa你是无时无刻不在内涵我吗?你比我出道早两年,比我精通这个圈子的潜规则,比我更真实更赤诚。我要向你学习,而你却一再申明要跟上我的步伐。

我不过学生时代处处是优等生,是学生会干部,是党员,我积极做公益,我挣了钱几乎全部捐出去,这又怎样?

我对娱乐圈的怪力乱神群魔乱舞难以招架,我们团队相当稚嫩,不如你的公众经纪人,不如你散养的模式,不如你工作忙到颠倒乾坤黑白不分。你比我小六岁,你却是我的前辈。我欣赏你不管经历了多少,你永远保留着内心的那份真;我钦佩你不论外界怎样造谣诋毁,你始终情感炽烈始终如一。

罗曼·罗兰说,伟大的背后都是苦难。诚如贝多芬,一个不幸的人,贫穷、残废、孤独,由痛苦造成的人,世界不给他欢乐,他却创造了欢乐来给予世界,他用他的苦难来铸成欢乐,好似他用那句豪语来说明的——那是可以总结他的一生,可以成为一切英勇心灵的箴言:用痛苦创造欢乐。

英雄在灭顶之灾中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突破创新、破茧成蝶。天若有情天亦老,能撑起连接世界的梦想,就要付出非人的艰辛与勇气。能成非常之业,必有非常之心,藏有非常之志,怀有非常之功。

能登顶国内汽车行业第一的鼎盛车业也经历了风霜雪雨,一路走来如剑悬喉上战战兢兢。姚鼎抛开他的私人情感生活,他对整个行业风向标的掌控,他对汽车行业科研的开发,他对全球市场的开拓,他对鼎盛精神的引领,足以让他在若干年后英名流传。

鼎盛汽车集团姚鼎承继祖上的家业时竟是一副空壳,落难的公子去亲戚家吃一顿饭也被数落像乞丐,有病了去借钱看医生,被嘲讽没资格别活着。姚鼎现在走路不稳,略有残疾,全拜少年时期的家道中落所赐,自此他发愤图强一心出人头地,自学造车技术,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连年拿奖学金,自费去德国工厂考查,到意大利学习先进技术,兜兜转转回到了老家,外出看到的只是别家光鲜丰丽的表面,核心的精密工艺依然一窍不通。

姚鼎非常有自信,他认为汽车不过是几台发动机、一个方向盘、两个沙发,一个底盘,说白了,人怎么懒怎么来,怎么方便快捷怎么捯饬机器。大方向定下来,招募员工租赁工厂,买简陋的设备,轰轰烈烈的一份事业从海边小渔村的6个人20万起家。

10年以后,就有了19万员工,收入达到8000亿美元。鼎盛车业在全球的17个研究所汇聚了世界精英,俄罗斯员工做计算机数据运算,澳大利亚研究心理学美学,日本员工进行材料应用,印度员工负责机器实验,我国科学家专注精密元件,等等,实现了倾全宇宙洪荒之力,成就鼎盛蒸蒸日上。

这背后是鼎盛车业人肉体精神的磨砺,是心性灵魂的锻造。日本核泄漏、尼泊尔大地震的时候,很多同行都各回各家了,只有姚鼎下达了死命令,自己带着大女儿、大儿子冲锋在前,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到各个工厂与一线工人同吃同住,和科研人员面见面谈,让客户感受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体验。

有的人泼脏水说,姚鼎是拿生命换钱。姚鼎说,拿癌症换钱,你乐意吗?明知道核泄漏有致癌的危险,我为什么要去?因为那里的客户需要我们的支援,我们有汽车人的责任和担当。

没有挫折,你就不会找到最正确的道路。苦难是痛苦煎熬,没有人在意你在蚌壳里经受了多少,除非你能实现别人不能实现的目标。有了成果有了成长,才是百炼成钢。

美国摄影家亨利·路特威勒的作品《芭蕾脚》中的顶级舞者,赤裸的脚上满是疤痕。穿上芭蕾鞋的美丽与背后的难言艰辛从来都是相互成就、不可分离。

鲜血淋漓的脚、阳光明媚的笑,这是生命的自我突破、向外野蛮生长。磨砺与苦难是幸福的另一种注脚,跨越懒惰的障碍,挣脱懈怠的缠绕,苦难化为对生命的别样关爱,艰辛变成妖娆动人的彼岸花。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常胜者,能永葆生命之树长青的不过是永远归零,永远苦练基本功,勇于向最苦最难处行进,踏破黄金白银时代浮躁的尘埃,砍掉内部的纠结自我裂变,批判与自我批判,生出思维的精华。

有一颗悲悯之心,敬畏天地敬畏自然,敬畏规则敬畏人间,时刻做一个生命觉醒者。在一次又一次不断的重复中更新,在一个又一个细节中发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接近痛点,接近自省;接近美好,接近真相;接近极致,接近大善。

这不仅是为了证明什么,更不会为了聚敛财富,这是愚公移山的壮心不已,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保持纯粹,保持空杯,永远向上,永远追寻,对纷纷扰扰保持无感,向着光点。不要用有色眼镜看待与对方的矛盾冲突,越是在危机重重的至暗时刻,越能看到人类文明的结晶,一如唐三藏经受九九八十难取到真经,能找到开启世界之门的钥匙,根源在于生命的萌动。

蔡晟一个人捧着绿茶水杯,在摄影棚的休息椅子上小憩了一刻钟,被导演喊着过去对戏。这是一场惨烈的自我献祭,月色如水,长身玉立青丝万缕红丝带飘扬,高高的城墙上,别着黑色玉笛的魏无机被仙家百门围攻,他被迫自我陈词:

你说你仰慕我,那为什么在你仰慕我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你。可是人人喊打,你就跳出来摇旗呐喊。哈哈哈哈——你的仰慕也太廉价了吧!

魏无机笑得苍凉,笑得空旷,笑得黯然神伤,笑得落叶纷飞,笑得废池乔木犹厌言兵。他一身黑衣,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扬,银色的月光照耀下俊俏无暇的脸庞苍白无血,他的嘴唇颤抖着面部肌肉神经不停拉扯,泪水始终含在眼眶中,不落下亦不藏起来。

你说你和我势不两立,你的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对我有什么影响吗?你的憎恶与仰慕,都如此的廉价,怎么也好意思拿出来叫嚣。

一支羽箭穿胸,魏无机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观望人群的小人瞧了瞧浑身发抖两股战战的射箭者,激动道,射中了!射得好!

魏无机歪了一下头,伸手“歘”地拔出那支箭,鲜血淋漓。箭头上生出一股黑烟,魏无机横拿着羽箭,在面前审视片刻,急速甩出,箭如流星直插城墙下的偷射者。

哥,哥,哥——

偷射者的身亡,激起了观者的恶意汹汹。一位拔剑指向魏无机,怒目圆睁,魏稚子,你好狠毒!

什么叫狠毒?月光下,魏无机缓缓转身,玉笛在手衣袂飘飞,他敢偷袭我这一箭,就应该料到,万一这一箭没射中的下场是什么。魏无机翘首仰望耿耿星河,你们都已经叫我歪魔邪道了,总不至于指望着我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吧!

杀了魏无机,为偷猎者……呸,是正义使者报仇!

杀了他,杀!

群情激昂喊声震天,个个青筋暴突气愤填膺。仙家百门不过是金陵钱氏领头起哄造反,钱氏的长子被魏无机的跟班阿涩误杀,而误杀的起因是宵小者诬陷魏无机给他下毒,暗中痛下杀手,魏无机不得已奋起自卫,而钱氏长子卷入其中完全不由自主。宵小者不愧是宵小,他也是钱氏族人,是钱氏小支,一心觊觎族长之位,对钱氏长子早有谋害之心,而这次钱氏长子面见魏无机也是宵小者的精心谋划。

可是,众人只看见了魏无机指使死后变凶尸的阿涩杀死了钱氏长子,完全不论这圈套中的恶意重重,更不听魏无机的申辩。阿涩的性情大变完全是由宵小者的恶灵低吟所致,他们在暗处吹奏,别人看不到。别人只看到了魏无机吹笛,但是魏无机吹奏的是正常的驱鬼清音,目的分明是驱赶走无理闹三分的宵小者。

谁能想到就误伤了钱氏长子,而这位钱氏长子还是自己师姐的爱人。师姐爱惨了他,两人分分合合,每次都是师姐原谅他,十多年来的感情终于有了结晶,他们的儿子满月了。钱氏族长开怀大笑含饴弄孙,大宴仙家百门。蓝景行提议去请暂避在乱坟岗的魏无机,钱氏长子爱怜自己的夫人,决定亲自去请,结果一命呜呼。

于是就有了魏无机的被围攻,被偷猎,这世间的黑白不是由你的心决定,而是人们的是非不分,而你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有机会说,说了也没用。乌合之众要的是你的服从,老老实实跪下挨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都容不得我?魏无机万箭穿身,血流如注。

誓杀魔幻宗师!誓杀魔幻宗师!誓杀魔幻宗师!

满场满地都是一致的喊杀声,月光之下,不见亲友,唯求痛快一战。魏无机跳下城墙,黑衣如墨发丝飞扬,双眸血红面无人色,玉笛在握浑身战栗。

小稚——小稚——

魏无机正准备拿出护身符,攻击敌手,听到远处温柔似水的声声呼唤,不由痴了。一声白色孝衣发如雪的师姐,跌跌撞撞地从银色月光下跑来。

多少温馨往回涌上心头,小时候自己害怕藏獒,自己被海澈捉弄,吓得跑进密林爬上树,是小姐姐不放心,夜半三更提着灯笼来找,她还温和地教训了年幼无知的海澈,背着童年的魏无机,牵着小孩时期的海澈,三个人一起回了家。

因为魏无机是养父情人和养父奴仆的儿子,所以魏无机在亲生父母死后流浪街头的时候,被养父领回家,很不受养母的待见。养母拿魏无机当奴隶使唤,口不择言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只有师姐始终温柔,始终亲爱,始终含笑,她对待魏无机和自己的亲弟弟海澈一样无差,会经常为魏无机熬制他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她贤惠能干知书达理,进退有方不卑不亢,遇见了她就遇见了春风。师姐除了长相中人之姿,天资略微愚钝,德行一等一的好。魏无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是姐姐更是娘亲。

刚生下孩子一个月的师姐痛失深爱的老公,她听说是弟弟魏无机害死了他,可是理性决定了魏无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钱氏族人不会饶他。师姐撕心裂肺,没有人听她解释。她在灵堂听到了喊杀声,就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亲爱的弟弟,我来了!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现在我还是钱氏长子的夫人,我是钱氏长孙的娘亲,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我要护着你,你快逃!

魏无机拿着黑色长笛,护着周身,一步步接近师姐。他心想都是钱氏号召而来的仙家,他们断然不会伤害她。魏无机作为魔幻宗师,以自身精魄与乱坟岗诸鬼魂练就了一块黑砂。此黑砂吞噬之后功力大涨,且魂魄永生不死,能在地狱、炼狱两界称雄称霸。这让仙家百门垂涎不已,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天纵奇才机缘巧合,所以他们就想一抢了之。

小稚——

魏无机在喊打声冲出包围,听到了师姐微弱的呼唤。师姐被傀儡攻击,身受重伤倒在地上。魏无机侧耳倾听,是宵小者暗中吹奏驱鬼低吟,他转身搜寻宵小者,背后一个偷袭者拿着砍刀砍向他。

魏无机回头的时候,见到了被削掉半个身子的师姐。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暴,拿起黑笛驱动体内黑砂,大批亡灵四面埋伏,鬼哭狼嚎中结束了一切。魏无机泪水涟涟中被黑化的海澈捅了一剑又一剑,海澈叫道,我家都是拜你所赐,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

魏无机自断经脉,吐出带血的黑砂,抛在半空,看着仙家百门丧心病狂地互相砍杀,追逐那罪恶之物,含笑坠落地狱。

没有温暖,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我武功再高,我天赋再好,没有人赏识我,我也是形影相吊。

我不想做天涯浪客,我不愿做冰冷的仁人志士,我绝不变成无心法师。

我的这具肉身不过寄居了半个残缺不全的魂灵,那一半在哪里,我感应不到。曾经我以为师姐能给我天,而我却不是地;曾经我幻想人人有爱个个有情,但是血粼粼风萧萧;曾经我认为家人会永远在一起,即使他们暂时离开,总会有新的补充进来,这是多么无知的念白。

我走了,黯然失色无牵无挂,就像我不知何故来到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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