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静安殿内。
“太后。”
徐嬷嬷恭敬地站在主堂内的帘幕外侯着。
太后刚从虔心堂内敬佛回来,听到礼部尚书带着人急着见她,只净了手,连身上的素衣也未换。
太后却并不急,反而问起郡主刘昭的情况。
“昭儿还在堂内?”
“是。”
原以为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却没料到这几天昭儿一直虔心地吃斋念佛。
看来,这情伤得她极深啊。
太后抽回思绪,端着身,将被高举着的放在木托盘的绢巾随手拿起,擦了擦尚湿的手,侧脸问道。
“他们在哪?”
徐嬷嬷低着头回道:“还在大殿侯着。”
“都有哪几位?”
“礼部赵尚书,工部孙侍郎和王太师。”
还是那几位,他们至今还没看清如今刘国的局势吗?
“走吧,哀家看看,他们又是怎么了?”
一见到太后出现,礼部尚书他们立刻涌上来。
“太后。”
“太后。”
“太后。”
太后在他们的急迫的视线中缓缓坐到主座。
“如何?”
礼部赵尚书首先上前一步:“太后,如今七国已乱,那达族已亡,六国内独我们刘国最为强盛。臣恐怕,朝外会有贼子觊觎我国之位。太后与皇上关系甚密,可否叮嘱几句。”
太后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却很不屑。
一群蠢货。
当时拉拢他们,便是看他们好掌控,如今看来,确实蠢了些。
这天下还没打下来,就想着先把那公子玉除了。
且不说能不能除掉,单只是在这种关头选择和玉公子相斗,简直就是在找死。
但不得不说,这玉公子势力着实是大了些,能将她和皇上逼得如此下场。此人,绝不能留。
不过,当下,要把这三人应付下去。她已经不想再管朝廷内的事了,将他们塞到皇上那,只怕会越帮越乱,还是让他们安分点吧。
“不必忧虑,哀家和皇上自有打算,你们好好辅助国内之事,勿要出了乱子,到时一统天下,少不了你们的。”
三人大喜,立马谢恩:“谢太后!”
等他们走后,太后又让人召皇上过来。
虽说他们蠢了些,但确实也提醒了她。若是战事不能削弱那玉公子,他们也该早早安排些。
“母后。”
国君刘桦在下面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礼。
太后看了一眼微低着头不说话的皇上,心有感触。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生母吴贵妃,两人都是很容易让人大吃一惊。
当初先皇在世时,后宫的争斗极其残酷,每个人都心藏深机,个个皆想成为刘国唯一的皇后。近六千余人的妃子却难以出一个孩子,就连她,也因不慎,终生难育。最后只留得六个孩子。
明明只有五位皇子,只需争一争,便能真正成为这后宫之内的正主。吴贵妃竟然放弃这个机会,放任她的孩子整日吟诗作对,天天堕落。
谁曾想,可能是因为先皇和她们罪恶深重,上天竟然这些孩子一个个陨落,最后只剩得这位无心皇位的人。
只是,这被众人看不起的皇上,真如他表面那样,毫无用处吗?
正如当初他一鸣惊人,处理政事行云如水。
“你可知礼部尚书近日找哀家所为何事?”
“儿臣不知。”
“玉公子,你待如何?”
皇上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太后,他的眼神平平淡淡,竟教人看不出些什么。
“如非必要,儿臣不想与他为敌。”
太后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
唉,看来他很清楚玉公子的势力。不错,起码比那三个蠢货好太多了。
“让赵将军留着些人,有丞相助你,哀家也不会太担心。如果无人,哀家手下还有些私兵。”
“谢母后。”
“回去吧。”
太后摆摆手,心力憔悴。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摆弄这些阴谋诡计,她只想静心供佛,洗清她这些年的罪恶。
“太后,这是云贵妃今日送来的经文。”
徐嬷嬷将一叠手写的经书送上来。
看着那墨痕晕染的纸张,太后今日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可能妃随皇上,桦儿的这些妃子都不争不抢,相安无事,甚至这云贵妃每日都会摘抄经文,为身边人祈福。
“走,随哀家散散心。”
看着这鸟语花香后花园,太后的心情更好了。
在这后宫内,她最得意的便是先立了皇后,以致很多妃子少了争位的心。就连那冷宫内,也无人问津。
不像之前,冷宫内进出的妃子甚至要比后宫正殿里的还多。
不知不觉,太后走到了冷宫门前。
这里许久无人来,草早已长到足以到小腿肚那么高,杂乱茂盛,在这片张牙舞爪地生长的。旁边的槐树也长得似乎能遮住太阳,笼罩着冷宫,暗暗的,透不进一丝阳光。阴冷、潮湿。冷宫的大门墙壁经久未修,也破烂不堪,荒凉孤寂。
太后不免又回想起之前的日子,先皇驾崩后,很多没有地位的嫔妃也失了靠山,任人宰割。甚至有人打算让冷宫的妃子与先皇陪葬。
太后终不忍心,也算是为自己恕罪,她拒绝了这个提议,让那些可怜的女人自选后路。
也因此,有位从后宫出来的妃子的告诉她一个传闻,冷宫里似乎有人偷偷藏着一位皇子。
等等!
太后心一悸,拼命回想着当初的对话,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是……
是……
谁的?
对!
就是姬月!
她一直是后宫所有避讳,先皇从不让人说她的名字。因为她的不识好歹,也因为先皇不堪的过去。而她本人却极其清冷疏离,从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所以,当初听说她有一个孩子。太后从没在意,那样的人,如此高傲,肯定不会生下先皇的孩子。
可是……
想到当初的错觉,太后越发恐惧。
他……
太后连忙推开那破败的门,走到当初幽禁姬月的房间,那门前还有一颗梅树,姬月最喜欢的树,现在竟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太后更加害怕。
那位妃子曾说,她有次好奇去了这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留有一副姬月的画像,她看了后又放了回去。
应该是在抽屉里。
太后拿起那副泛黄的画卷,屏着呼吸,慢慢翻开。
“啪嗒。”
“速召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