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你要自己一个人出去?”
末世第三天早上,张驰立起的很早。
他正做完一组俯卧撑,就看见厚安收拾妥帖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柄消防斧。
女孩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挽于脑后,梳成麻花辫,弯腰拿东西时,还能在碎发空隙看见少女白皙漂亮的一小截脖子。
“嗯。”
厚安漫不经心地应着,低垂着眼眸慢慢撕开面包的包装袋,手指纤纤。
“你要干嘛去?”
张驰立有些犹豫。
“学校里有重要的资料落下了。”
张驰立听罢立即气结:“那也不用这个时候去吧!现在外面这样,你到底是去拿资料的还是去自杀的?”
“拿资料。”
厚安眼眸闪了闪,低头三口作两口的快速吃着面包,腮帮子一鼓一鼓,小脸淡淡的,声音也很平静,一板一眼的认真回答道。
她当然是回去拿资料的。要不然呢?回去救人?
开玩笑!
虽然那个资料也不算特别重要,但是特殊时期嘛,既然要研究丧尸,就要出去多和它们处处,要不怎么研究?
张驰立直接一口气堵在心口。
从在母婴室里,他第一眼看见厚安时,她好像就一直是这样。
沉默寡言,眼神无光,对待什么都很随意,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引起她的兴趣,始终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
但是凭借军人敏锐的感官来细看,这种人像极了隐藏在黑暗里的大佬,就是因为透明才危险。
“算了,你爱咋就咋吧!反正我们也不熟,要是你今天晚上还没回来,我也不会去找你的!”
张驰立最讨厌这种一问接不出三句话的感觉,皱着眉头狠踢一脚茶几,杀神一般的气吼吼去叫周招娣:
“快起床!睡睡睡,该做饭了!”
厚安:“……”
她顿了一下,鼓着腮帮子默默地啃完最后一口面包,然后慢吞吞的挪到门口时,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张驰立。
只见男人一副眼红红的暴躁模样,势不可挡地把每个房门都敲了个遍。
砰砰作响的敲门声如同落地惊雷。
厚安低垂下眼眸,抿了一下唇,慢吞吞穿好鞋子开门,出去,关门,动作轻轻的一气呵成。
客厅里,刚刚睡着的青稞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要撤退,吓得一激灵,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脸懵逼又紧张的看向张驰立。
“看什么看!”
张驰立红脸梗着脖子,声音像是扯着嗓子发出来的,异常大:
“你继续睡你的觉吧,我就是饿了要吃饭!”
青稞:“……”
???
什么脾气!
但小仙女不能暴躁,我&#
她昨天睡的很晚,几乎整个晚上都是她在守夜。
徐晓在一旁睡得和猪一样,不论怎么叫都叫不醒,推也推不醒,青稞就差没上脚踹了。
上半夜全靠兴奋,下半夜全靠责任和毅力。
徐晓一直睡到周招娣烧完早饭,才慢悠悠地睁开眼,伸个懒腰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站起来。
末了还嘀嘀咕咕的抱怨:“这有钱人的沙发就是不一样啊,舒服得很,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睡得我脖子疼,啧~”
青稞顶着一双幽怨的黑眼圈:“……”
我TM……
……
街道上,末世前繁华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楼房孤单地耸立在两侧,砖石高高拔起,平添几分寂寥。几片枯叶悠悠飘下,了无一点生机。
几只高度腐烂的丧尸嘶吼着不时从城市废墟中蹒跚而出,摇晃着他们要掉不掉的大脑袋,顺便随手将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给按回去。
天色有些阴沉。
这是快要下雨的征兆。
厚安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穿着一双轮滑鞋在街道间自由飞速穿梭,暴力地用斧子开路。
心中即使有些许不适,但也只能镇定压下。
一斧虽然不能一个准,但如果此时有人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斧子上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白气,连陆续扑向少女的丧尸们都好像比平常慢了一些。
就像是经过了一夜的寒霜,都有些被冻僵硬了。
厚安无心恋战,轻巧地控制方向,尽量不和丧尸正面碰着。
她发现,这些丧尸比昨天更臭了。
明明一具尸体在常温下连续放两天也不会腐烂,但这些怪物却烂得都快看不出五官,白骨可见,浑身透着一股难言的恶臭味。
还有些丧尸倒是挺干净,和灾难前也没有太大区别,缺的只是些被咬的稀巴烂的伤口。
可往往也是这群丧尸更厉害些,更硬一些,眼睛也更趋于淡青色,速度、力度都要比上一种丧尸更快、更大。
这两种丧尸的数量倒也算平衡,一半一半,你不许多我也不少。
再来就是身体或多或少都往利于捕食方向变化。
只是短短三天,人类的进化史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它们这群生物倒是快得异常,快得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厚安又前进了大约一个小时,估摸着还有一半的路程,正好看到旁边有一座博物馆,便脱了鞋,顺着消防水管爬到二楼小阳台处稍作休息。
这座博物馆规定只有星期一三六七这四天开放,末世第一天又恰好礼拜五,里面除了几只工作人员丧尸,倒是没太多危险。
阳台通往内部的门被锁住了,厚安推了一下没推开,便直接拎着轮滑鞋席地坐在地上。
她本来是有洁癖的。
不过厚安有种预感,将来她很可能还会无数次坐在比现在更脏的地上休息。
就像张驰立说的,她也不太相信这场灾难会很快结束。
她也不对营救抱有希望。
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以后,任何时候想要活下去,都只能靠自己。
这时,只听“滴答”一声,有水滴落在博物馆门前的喷泉里。
厚安抬起头,看了一眼三楼阳台的底,又慢吞吞地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黑色雨衣套在衣服外面。
雨下得一开始还不明显,后来越下越大。
雨脚密密麻麻,雨珠就像是满天的牛毛,连落入掌间都是轻轻软软的,落在这座城市废墟中,开出一朵朵极小的水花来。
厚安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懒洋洋的,整个人深舒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些。
没人知道,她很喜欢看雨。
喜欢一个人坐在外面,看雨密密地落下来,看雨驱赶在外奔跑的人,听雨砸在东西上的声音。
在阴云下,独自享受这份孤独和压抑,闻下雨时那股湿润黏腻的气息。
厚安将手撑在下巴上,眼眸微微上挑。那双眼睛明明是极美的,只是里面没有光,像一汪死潭,没有焦距。
正发呆着,远远的,厚安听到北边似有一大群人向这边快速移动,听声音好像是……一大波电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