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在寒假期间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对方抛来的橄榄枝。但是要想接住这支橄榄枝,他必须得做出一件轰动全校的大事。
杜睿念及对燃雪的私心,本来有所犹豫。可当他看见燃雪和梁昭暮这对才子佳人般配的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却对他的问好置若罔闻时,他心里压抑的一团火,彻底爆发了。
管弦系教师办公楼顶层,楼梯通道内。
杜睿满腔的愤怒和不甘需要发泄,他一口气爬上了顶楼。
尽管还是三月天,微凉。豆大的汗水从杜睿青筋暴起的额角渗出,他脚下一软,倚靠在扶梯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楼梯消防通道口,传来女生低微的啜泣声。杜睿闻声慢步走过去,发现门后躲着一个人,是谭莉。
杜睿看见谭莉时,她的双手正紧紧捂着胸口。栗色的波浪卷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原本水光清亮的红唇有被强力蹭过的痕迹,脸上、脖颈处都有明显的红痕。泪水早已经将她的脂粉弄花了,泪痕斑斑的样子,十分狼狈。
杜睿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不敢轻易开口。背过身去,把手中正要擦汗的一方纸巾递给了她,淡淡的说:“擦擦吧!”
开学第一天,谭莉被陈康叫到了顶楼办公室,猥亵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会觉得委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她该恨那个人还是恨自己?
处在这个容易迷失自我的时代里,她终究还是成为了那只迷途的羔羊。
或许在午夜梦回时,她会流下几滴悔恨的眼泪。等到第二天,她清醒了,也不过就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谭莉辨出声音是他,并没有躲。反而止住了哭声,带着不服输的自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个昂贵的世界里,总要付出点代价。”
杜睿轻笑一声:“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
杜睿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那神色淡漠的双眸竟透着一丝安慰:“既然屎都已经吃了,那就活出个人样来。”说完,杜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谭莉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谭莉深埋着的脸上有片刻的凝滞,她刚想抬起脸来看着杜睿。只见他用力一拉,走出消防通道门,就朝陈康的办公室去了。
陈康背靠着办公转椅,双腿交叠放在桌子上。微闭着双眼,一幅神采奕奕,欲求满足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陈康缓缓睁开眼睛。
认出是杜睿,他丝毫没有惊讶,只平淡的说了句:“你来了。”
杜睿目光清冷锐利,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回答应你?”
陈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陈康站起身来,移步到沙发处坐下。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两条腿依然是交叠着,高傲不倨的样子看着杜睿:“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出生贫寒,我就可以在这个圈子里混到今天的地位么?”
杜睿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康真的像是一位长者一样,用自己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世事的敏锐力,告诫杜睿:“在这个圈子里,资源早就已经被固有化,小角色只有俯首称臣才能寻得一线生机。年轻人,放下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然怎么能够往上爬?不往上爬,又怎么能有机会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
杜睿神色一僵,似乎陈康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胸膛,颗颗准确无误的射入心脏。
陈康从书架上取出一张被裁减过的旧报纸,放在桌上。又神色悠悠的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轻蔑地笑了笑:“东西我放在这,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事成之后,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杜睿拿起桌上那张十九年前的旧报纸,指尖紧紧捏着报纸的边缘,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是燃雪?”
“怎么?舍不得了?”
“没有,我就想知道原因。”
陈康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原因你不必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
燃雪这个学期决定住在宿舍,直到毕业为止。
宿舍里几个室友正在讨论毕业演出的事情。
睡在燃雪对面的室友佩佩,问道:“你们毕业演出曲目准备的怎么样了?六月份就要演出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好怕搞砸了。”
室友A:“每年毕业演出,我们系都是要从其他系挑一位搭档来演出的。我已经找好搭档了,和我男朋友一起。到时候我们就大、小提琴,齐齐上阵,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说完,另外两个室友纷纷朝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室友B:“对了,对了,这一次毕业演出很重要。听说,学校领导出面邀请了音协的领导还有一些经济公司的人来看演出。到时候表现的好的话,说不定就可以签约呢,所有的毕业生都很看中这次难得的机会。说起来,咱们研三的还得跟人家大四的抢饭吃,还真是窝囊。”
室友三人齐声叹气:“哎!”
见燃雪一直没有搭话,佩佩主动问她:“燃雪,你的毕业演出准备的怎么样了?找好搭档了吗?”
燃雪正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听室友聊天。忽然被Cue到,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哦,我还没有想好,现在开始考虑。”
佩佩走到她身边,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你得抓紧了,不然,其他系那些优秀的学弟学妹就被人给挑光了。”
燃雪浅浅一笑:“嗯...好!”
钢琴教室,梁昭暮放在钢琴上的手机震动了。他正在创作一首新曲子,目光快速的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是燃雪,他又立刻拿起手机短信美滋滋的看起来:“你六月份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毕业演出搭档。”
梁昭暮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有空,当然有空。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燃雪盯着手机笑了起来,这小子肉麻起来,没谁赢得过。
谁说年龄小就不懂爱,遇到对的人,自然也就无师自通了。
在经历了世事变迁的很多年以后,燃雪总是会想起那些梁昭暮不厌其烦的追在她身后的日子。一遍一遍,毫不停歇的热情。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有着同样的举动,她又是否会动容呢?
后来,燃雪明白了。从梁昭暮第一眼看见她时,她又何尝不是一眼就看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那双眼睛干净得毫无杂质,却装满了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意。
是梁昭暮的爱让燃雪可以自在的做自己,慢慢找到内心深处那个同样热爱着他的自己。他不仅给了她爱,更给了她自由。
燃雪可以不跟这个世界计较,可以不在意一切,但唯独梁昭暮的爱她想紧紧的握住。
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毫不掩饰的爱你时,你除了爱他之外,别无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