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神器瑶光而已,若是离了它,怕是在我手下走不了几遭。”凤阳从小便贵为公主,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上战场,会成为武神,所以她的身边并未有一件称手的兵器,若是真打起来怕是会很吃亏。
“既然你这般自信,那我便收了这瑶光同你打一场。”话落之间,火花四起,沐瑶手执桃木与凤阳在空中撕打了起来,所到之处,乱石飞溅,所到之空,电闪雷鸣。为了不被外人所打扰,茜岚十分贴心的在此处布下结界,方便沐瑶更好的施展。
沐瑶回来之后虽在疗养,却一刻也不曾落下武学的功课,然而凤阳在这数万年间一直养尊处优,就连修习都是随着性子,所以数百回合下来,便落了下乘。
待玄霜五人赶来之时,却发现此处结界环绕看不见里面的任何动向。玄霜心下瞬时就有了计较,随手破了这结界,待众人进入之后便重起了个更结实的结界。一行人不做任何的逗留,对那些被定格的小仙侍们也视而不见,快步来到内院,正好亲眼目睹凤阳被沐瑶从空中击落在地,由于疼痛而蜷缩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散落在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之上,那片猩红鲜艳的刺眼,凤阳勉强的支着身体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乃上仙之资,她区区一介小妖,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沐瑶信步走到凤阳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这一掌是我替万结上仙打的一掌,你为了一己之私,将他人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杀了你都不为过。”她将桃枝抵在凤阳的脖颈之间轻蔑的说道:“若我此时手中是瑶光,你怕是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神君,救我。”凤阳一手费力的强撑着身体,一手牢牢的抓住抵在她喉咙之上的桃枝,无意之间用余光看到了玄霜等人也来到了此处,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向他求救。
师父也来了?沐瑶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即使师父来了那又能怎样,她今日要做的事即使师父阻拦,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做下去。
就在沐瑶分神之际,凤阳看准时机拨开桃枝准备逃往玄霜所在的方向,但只是那么一瞬便又被定在了原处,再也动弹不得,身后再次传来沐瑶那戏谑的声音:“凤阳,这禁身咒你可还熟悉?这可是当初你在妖界对我所下之咒,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你该不会以为这咒术只有你一人会吧。”沐瑶再次走到她的身前,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被自己引以为傲的禁身咒定住的感觉如何?这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沐瑶,你快放开我。”凤阳直到现在还是那般高高在上的口气,这般命令的口吻让沐瑶心中很是不爽快。
“瑶儿”玄霜轻轻地喊着沐瑶的名字,却被沐瑶硬生生的打断,随手一挥便隔出了一道坚实的结界:“师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还请师父和各位不要插手。”沐瑶背过身去,不再去看他们,生怕他们会乱了自己的心神:师父对不住了,徒儿不孝,又要给你惹麻烦了。
“瑶儿,师父不会插手,师父只想告诉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一切有师父在。”玄霜开口掷地有声,此番话很暖,让沐瑶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师父若是你能早些说出这些话,或许我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此番话也很冷,凤阳眼中终于开始有些惊恐,在听到玄霜的话之后甚至还有些绝望,这个便是她喜欢了数万年的男人,此刻却如此的绝情。那一滴滴晶莹不住的落下,划过那一寸寸白嫩的肌肤,那清凉皆是苦涩。
整理好思绪,沐瑶再次抬头看向凤阳,凤阳却见她的眼神之中竟全是杀气,声音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沐瑶,我是天族的公主,你不能杀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也尝尝我曾经所受的苦。”沐瑶从她的佩囊之中拿出一瓶药水,对着凤阳说道:“之前为了治疗我的嗓子,便潜心研究了这失言水,索性也有了一些小小的成就,这个算是改良版的失言水,只是还没有做过测试,今日凤阳公主你运气好,便给你先试试。”
“沐瑶,你敢!”
“十世轮回,我曾做过土匪打家劫舍,当过女君治病救人,也曾上过战场带兵打仗,还亲手杀死过魔尊魔君,你说我敢还是不敢?”沐瑶一手拿着药水,一手将凤阳的下颚牢牢扣住,慢慢的将那药水移到她的嘴边。
凤阳想要拒绝,奈何她却被牢牢禁锢,怎样也动弹不得,只能放下身段苦苦哀求:“沐瑶,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曾经在妖界你喂我失言水,并将我扔给那些恶妖让他们欺辱我,毁我清白之时,我也曾苦苦哀求过你,那时你对我可曾有怜悯之心?”
“沐瑶我错了,你这次饶过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做对了。”
“曾经的我是那么的相信你,甚至为了救你,我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用精血炼丹,奈何换来的却是一场假死的阴谋。曾经我还傻傻的试图撮合你和师父,甚至为了你,我曾刻意的躲着师父,疏远师父,可是换来的却是你一次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沐瑶,请你原谅我,都是我当时被猪油蒙了眼,嫉妒熏了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凤阳啊,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说完之后,沐瑶便将那瓶药水灌入凤阳的口中,顷刻之间她便永远的失去了声音,禁制也就此解除。
得到自由的凤阳用力的嘶吼,甚至都感觉到喉咙之中的痛楚以及腥甜,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受了刺激的她发了疯似的朝沐瑶扑了过去,却被沐瑶大手一挥将她扇出了老远:“这一掌是替岺夜所打,你不顾她人颜面,肆意散播谣言,毁坏他人声誉,你枉为天族公主。”
将这些做完,沐瑶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我本想像你一样,将你扔在恶妖之中接受羞辱,让你也感受一下我当初的那种绝望,但是我却做不到。我做不到如你那般的心狠手辣,所以便让这几条蛇留下来陪你吧,不过你放心,它们不咬人。”
话音刚落,十二条小青蛇便朝着凤阳的方向游了过去,不去看她那凄惨的模样,随手一挥将结界打开,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结界消失,那些小仙娥和小天兵的定身咒也随之解除,众人知晓凤阳怕蛇,便立刻冲到她的面前,将她身边的那些小青蛇全部赶走,扶起凤阳那“残破”的身躯准备前往天玑大殿告御状。
而其他众人见沐瑶消失之后,也开始分头去寻找沐瑶,确保要在天帝派兵之前找到她,保护她的安全。
妖界之中,沐瑶默默地跪在万结仙草的面前,细心的为它擦拭每一片叶子:“万万,今日我将凤阳打了个半残,并且给她喂下了我亲手调制的失言水,让她尝尝不能开口的滋味,这也算是替你小小的报仇了吧。”她舀了一勺清水,小心翼翼的灌溉在花盆之中:“我本想亲手杀了她,但我觉得就这么轻易让她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我也应该让她好好尝尝我曾经受的苦,你说对吗?”
“就知道你在这里。”
沐瑶将眼泪擦干,慢慢的站起身来转了过去:“师父,您是来抓我的吧,我这就同您回去。”
“傻丫头”玄霜今日才知道,他的徒儿曾经受过这么多委屈,当年的她该有多么的绝望。难怪当年杀查痕之时她会那般决绝,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师父不是来抓你的,你若是不想回去,那师父便陪着你。”
“师父”此时所有的委屈似乎都爆发了出来,沐瑶再也忍不住扑到玄霜的怀中哭了起来。
玄霜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的拍着怀中人儿的后背,轻声的说道:“瑶儿,不怕,有师父在。”
九天之上,天玑大殿祁笙被气的不轻:“沐瑶好大的胆子,连天族的公主都敢打,还敢给她喝下失言水,她的眼中还有没有这天规天条。”
“天帝,您消消气,此事定有其他缘由,您不妨也听听夜儿,岚儿,毅儿他们怎么说。”花樱虽然不知为何会闹成这样,但她从岺夜和福毅口中得知沐瑶应当不是如此冲动之人才是。
“你倒总是帮她们说话。”祁笙的语气有些许不善,花樱倒也不生气:“倒不是帮她们说话,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咱们不能凭翎羽宫众人一面之词而一概而论,冤枉了一个好孩子。”
“父君,母后所言极是,此次起因确实是因为凤阳公主而起,现在九重天怕是早已传遍了她的恶劣行径。”福毅适时的开口,并且派人将吱吱带了上来:“父君这人便是凤阳公主的侍女吱吱,此前她在羹汤之中下傀儡咒想要让沐瑶喝下,不料这羹汤却进入了自己的口中,于是她便把凤阳公主所做之事一一都说了出来。”福毅低头,看了一眼如同木偶一般的吱吱,对她说道:“吱吱,把你们公主对沐瑶所做之事一一告诉天帝,一丝都不能有所隐瞒。”
吱吱听完指令之后,木讷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将她与公主如何陷害沐瑶,如何向魔界告密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还有此等事?”在祁笙的心中,凤阳一直都是端庄大气,善解人意之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姑父,这些凤阳都已经亲口承认,若是您还不信,魔尊和妖皇当时也在场,您可以将他们请来一同确认。”岺夜见天帝似乎还有些怀疑,便继续开口说道。
祁笙抬眼看了看凤阳的方向,只见她疯狂的摇头,眼泪也弄花了她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她也无法开口说话,看起来相当的狼狈。
“即使是凤阳的不对,她沐瑶也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天族的公主,传我命令,火速将沐瑶追拿归案。”祁笙怒气不减,若是不将她处置,那他的天威何在,天规何存。
“姑父,此次事件夜儿也有参与,若是要责罚那便将夜儿一起责罚。”岺夜听到祁笙下令之后便立刻跪在了大殿正中,企图拖延时间,希望沐瑶能够在他们的掩护之下逃的远一点,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九重天。
“天帝,此次事件白雾也有参与,还望天帝一同责罚。”
“还有儿臣。”
“儿臣也是。”
茜岚和福毅见岺夜与白雾都跪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眼来到了她们的身旁一同请罪,还记得他们曾经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祁笙气极:“你们几个,真当本座不敢惩罚你们是吗?”
就在四人准备接受天帝的惩罚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原有的氛围:“此事是沐瑶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还望天帝天后明查。”沐瑶坦然的从大门进来,径直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她的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玄霜,朔言,君苍以及常茂。
“姐姐,你还回来干嘛?你还不快走。”岺夜此时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沐瑶,她若是逃了多好,她可知回来以后会受到何种惩罚。
“我若是不回来,你们怎么办,这本就不是你们的错,不必替我来承担罪责。”沐瑶知道他们担心自己,但她更担心他们会受牵连:“天帝天后,沐瑶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部为沐瑶一人所为,还请天帝天后责罚,沐瑶绝无怨言。”
“沐瑶,你既已逃,为何还要回来?”花樱有些看不透这孩子了,常人一般犯了错都会逃的老远,想方设法让人找不到她,然而她却不加任何掩饰的回来了,而且还这般的坦然。
“回天后,沐瑶没有逃,只是去看了一位旧友,告诉他我替他报了仇。”
“可是万结?”
“正是”
“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花樱听完沐瑶的话,不禁有些感叹,多好的一个孩子,为何时下却将她逼成了这样。
“好一个重情重义,既然你如此注重情义,说此事是你一人所为,那本座便只罚你一人,三十鞭打神鞭,若你能挺过来,这事便就此了结。”祁笙转头看了看凤阳,心下虽有些不忍,但他作为天帝也只能将一碗水端平,况且她的事现在人尽皆知,若是不妥善处理那他今后该如何让芸芸众生臣服:“至于凤阳,剥夺公主称号,剔除仙骨降为庶人,流放断海之滨,永生永世不得回九重天,不得再位列仙班。”
天帝下旨,凤阳当场崩溃的跌坐在地,如同一片枯叶般被人拉了下去。而沐瑶这边,天兵们也领命前来,准备带沐瑶前往受刑,然而却被众人牢牢的挡在中央护了起来。
“天帝,这打神鞭对于神仙来说,十鞭都已经很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三十鞭,这会要了她的命的。”朔言心疼的开口说道,这三十鞭下来,即使是个上神怕是也会在床上瘫好久,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三万余岁的小妖。
“此事是我天族之事,还望妖皇不要插手。”祁笙说话之果决,让人无法再继续开口。
“姑父”岺夜开口想再为沐瑶求情,却再次被祁笙生生打断:“四十鞭,若是还有人求情,多一人便增加十鞭。”
“徒儿之错,师父之过,这四十鞭子,臣弟代她受过。”玄霜走到沐瑶身前,将她紧紧的护在自己身后。
常茂此时也走上前来,他们怕他是天帝,但他却不怕,也将沐瑶护在身后同祁笙说道:“瑶儿是我桃林所出,并非你们天族中人,今日我便将她带走,从此与你们天族脱离干净。”
此话一出祁笙面色铁青,玄霜也开始慌了,他想过常茂一定会护着沐瑶,但也从未想过会如此决绝,丝毫不给祁笙任何颜面。他知道若是常茂认真起来,哪怕掀了这天玑大殿都不在话下,但若真如此今后他与瑶儿便再无可能。
“今日若是你要打瑶儿这四十鞭,本尊也不在顾及什么契约,立刻将她带走。”君苍走到沐瑶的身边,弯腰准备将她扶起却被她拒绝。
“师父,大哥,常茂,魔尊,你们不用为瑶儿担心,四十鞭打神鞭,瑶儿受的住。”沐瑶感受到此时大殿里的剑拔弩张,她不想让大家为难,若是因为她让四界伤了和气再不往来,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六界难得的和平,不能毁在她的手中。
“瑶儿,你可知这四十鞭下来,或许会要了你的命。”常茂心疼她,只当她是不知这打神鞭的威力,于是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瑶儿知道,但瑶儿更不愿意当破坏四界和气的千古罪人。”沐瑶心中有些悲凉,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还是四界的大义,或许这就是师父对她的耳濡目染吧,师父费劲心力守护的六界,她又怎么忍心去破坏。
“好了,大家都冷静冷静,你们都活了十几万年,还不如一个孩子通透。”花樱听到沐瑶的话,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孩子真的很像她当年的模样,勇敢又有承担:“天族有天族的规矩,规矩不可废,不过这四十鞭打神鞭,便由本后亲自执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天后执鞭定会很有分寸,这也意味着沐瑶这四十鞭虽然少不了皮肉之苦,倒也保住了性命。这样既不破坏天规,也缓解了众人那一触即发的氛围。
花樱见众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便看了一眼祁笙轻声问到:“天帝以为如何?”
“按天后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