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没能看见,漂亮的索西在翻过身去时,眼角滑下的那一滴蓝色的眼泪。
Chapter 6谁把玫瑰上的荆棘抛掉
次日。
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听见门外面洛可的声音,他说:“艾米,昨天是我的错,我道歉,我们和好吧。”
我迷迷糊糊地去看索西,索西已经睡醒了,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索西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搭着的衣服一下子滑到腰间,给我的视觉里留下那水嫩白皙的后背。
我忍住要喷鼻血的冲动,就在这时,洛可突然踹开门走了进来。
“色狼!”我丢个枕头砸他,忙钻到被子里,索西没动,依旧保持着原状。
洛可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其他不知道你的吸血鬼吃掉你怎么办。”
我伸出一只手来指指索西:“你家第一美人救了我。”
索西还是用后背对着我们,声音还是媚媚的:“洛可大人~您为了这孩子,可是很久都不到索西这里来了哦~索西一个人好寂寞好无聊的~”
洛可听索西这样讲,居然也不恼,他坐在离我们很近的沙发上笑着说:“你闹够了没有。”
“哎呀~讨厌死了~人家才没有开玩笑呢~索西这几天啊~想念洛可大人可是想得有些干渴呢~”
我咽了口吐沫,只听见洛可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也很想你啊~因为毕竟在血族中,没有人比你的血液更让我感到美味呢。”
我觉得再待下去听这两只的对话,一会儿我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你就只想着你家索西美人吧!”
洛可给我露出了近乎妖孽了的笑来:“没办法啊,谁叫索西是蓝血贵族的首领啊~”
“蓝血贵族?”那是什么,好吃吗?
索西坐起来,笑得更加妩媚:“恩!因为血液和眼泪都是蓝色的哦~艾米你不喜欢索西吗~”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喜欢我就不会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了!”想当年,可只有我妈和季雅享受过这种待遇。
洛可现在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我正和索西睡到一张床上,他一只手指着索西,严肃地说:“你给我下来!”
索西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转身抱住我:“我就不!”
我纳闷了,看了洛可一眼,我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索西又没咬我,两个女人睡一张床怕什么,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洗澡了呢!”
“对哦~”索西蹭着我的下巴,笑得有些挑衅,“艾米还给索西表演了好多高难度的游泳动作哦~”
洛可的脸彻底黑下来,额头上的十字路口突然出现,他的声音阴森森地传来:“索西~~”
索西披好衣服光着脚走到洛可面前,给他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然后扭着腰风情万种地向屋外走去。
“洛可你没事发什么神经!你就是喜欢欺负女人!”我打抱不平地说。
洛可这下彻底抓狂了,黑着张脸嘴角抽搐地压过来:“谁给你说索西是女人的!他可是男人啊!”
“……!”我在震惊的时候,索西早就闪得没影了。
我随手摸了把小刀追出去,怒吼着:“索西!你还老子清白来!”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有没有笑出来早就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心爱的人的目光伴在身后,像时光一样绵长。
当很多年以后,在我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我回忆起那个夏天,已经变得迟钝了的思维突然像齿轮一样清晰地转动起来,我突然想问问自己,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我清楚地告诉自己,如果没有遇见你。
Chapter 7谁握着判决者的镰刀温柔地微笑
追了好久,索西才在洛可的房间里停下,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看着我。
“你这个变态!老子今天非要杀了你!”
他趴在沙发上冲着我努努嘴:“也不能只怪我了啦~人家明明是男人~洛可却非要说人家是什么第一美人的~”
洛可白他一眼:“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为了不让你被人侵犯,才以第一美人的身份接你来我的城堡居住的。”
索西扭着腰到我面前来:“那么我现在正式自我介绍,我--吸血鬼现任的王洛可的专职老师--索西,向美丽的艾米问好~”
我双手抽搐地看着他,很想拿刀子把他那张脸给划花。
他又一风情万种的回头,趴到洛可身上:“呐洛可~现在你可以放小雅出来了吧?”
“季雅?对喔~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把小雅关在地牢里的事情呢!”
洛可没说话,索西媚媚地笑着,从他身上爬下来:“季雅被某个变态关押的原因啊~其实是因为她知道了我是男人哦~呐洛可~你的小艾米也知道了哦~所以最伟大最公正的王~就请您把她也给关起来吧~”
洛可认命地摇摇头,说:“我放人。”
我在一旁老泪纵横,只感觉冷风吹得那个雪花飘,我留在这里耗费的这些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混蛋!
“但是……”他抬起手指向我,“你不可以离开。”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西站起来,推着我往外走:“走啦走啦,去迎接小雅回来~”我边走边回头去看洛可,他的笑容寂寞而忧伤,我的心突然狠命地疼了起来。
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风吹起他酒红色的长发,竟有些诀别的苍凉。
惩罚地牢是绝对不允许人类进入的,我在那个奇怪的入口等了好久,索西才带着一脸怒容的季雅出来。
索西理了理他深紫色的长发,闪着星星眼扑过来:“小季雅~人家要抱抱~”
季雅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抽出个手指来哆嗦着指着他:“你这个变态离我远点!”
“人家好伤心~”索西用袖子捂住宝石蓝色的眼睛,“小季雅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暴力~”
……
……
有星光透过黑色的苍穹洒在地上是班驳的光影,索西和季雅的白色长袍猎猎作响,满天的星辰,忽地璀璨。
“记住我们的话。”然后他们转身离开。
就在刚才,季雅和索西站在我面前,他们说我必须回到我所在的那个世界。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像看着两个陌生人。
头顶的星光一点一点洒在脸上,黑压压的浮云缓缓地遮住月光。
他们说:“无论站在那个角度,我们都不会让你留下来。你也看得到瑞芬殿下的处境,并且,如果你跟洛可结合的话,不仅是最注重血统的长老们,甚至连公爵,侯爵,伯爵们也都会反对。”
索西的口气是从为有过的认真,他说:“血族的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两人所相隔的距离,不是一句誓言,一个拥抱就能跨越的,所以请离开洛可,回到你应该在的世界去。”
季雅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说:“艾米,对不起,让你牵扯进这种事。但是,叔叔阿姨会担心的不是吗?”
我看着他们,所有想反驳的话都被堵在了嘴边,说不出来。我终于知道季雅在最先的时候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她说‘不要试图去见我们的王’,原来她早就已经预见到我和洛可的结局了吗?
对峙了良久,我低下头,让长发遮掩住我所有的表情,我说:“好。”我再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我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汹涌。
生活毕竟不像小说剧,会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比如因为坚定不移的信心相爱的两人最终结合在一起,比如人类和吸血鬼会因为爱情而斩断种族的羁绊。
所以那天,我一个人在空旷的风中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握紧双手缓步走回洛可的宫殿去。
风吹起我的长发,灌满我的裙子,终是两袖皆空的结局。
Chapter 8谁对谁说着不真实的谎言
回到洛可的身边,他奇怪地看着我,他问我:“索西跟你说什么了,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看着他祖母绿色的清澈瞳孔,从未如此清晰过的我的身影,我拼命地握紧掌心,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惦起脚尖,在他薄薄的唇上印下一个吻。他的眼神从惊讶变得迷离,然后他晕到在地。
从索西那里得到的特殊的安眠剂,足够他睡到明天早上。
这样就算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了吧。也许季雅说得对,我是人类,而你是吸血鬼,纵然有爱情,也永远无法跨越种族这道鸿沟。我还有亲人,还有朋友。原谅我吧,洛可,我想要抛弃爱情,把握好亲情和友情。
就算现在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终有一天,我会死去,而你,将会继承这悲伤活下去。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
我看着他干净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着,酒红色的长发,像极了地狱里妖娆的红莲。
我一字一句地说:“洛可,我会忘记你,我会有丈夫,会有孩子,我会好好地过这一辈子的。作为等价交换,你也必须忘记我才行啊。”然后我拿出索西保存记忆的水晶球,放在他胸口的位置上,看着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一点一点从他身体里抽离,我说:“再见了,洛可。”
水晶球被索西带走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地让自己笑出来。
咔嚓,那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我铺开他的掌心,在他手心里轻轻着写着:TI-A-MO。
那是我始终没能说出口的话。
我亲爱的洛可,再见。
再次相见,亦或者再也不见。
……
那么后来呢?
你要问我后来的事情吗?
后来啊,我离开了血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我记得那天的风将阴暗的天空割开了长长的口子,瑞芬抱着我眼泪汹涌,他说:“以后艾米你还是会来的吧?会的吧?不过别在满月的时候来哦,那样我就不会像上次那样伤到你了。”
季雅过来轻轻地抱住我,她说:“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我们是幕后的女人,我们永远风华绝代!”
索西依旧是媚媚地笑着,将一个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瓶子挂在我脖子上,他说:“小艾米~这是我的血液哦~以后如果你被卡车压扁了或者因为煤气爆炸而被炸成肉泥的时候~一滴血液就可以让你完全复原哦~”
“那么,再见了!”
无边的黑色大火开始燃烧,我慢慢地走进去,我知道我的身后没有洛可,我没有回头。
【尾声】 亲爱的,如果你能够替我选择
那是很多年以后,我穿着蔷薇色的裙子,踩着满地的星光一个人快步走回家的时候,在转角撞倒了陌生的少年。
“你没事吧?”少年朝我递过手来,酒红色的长发垂落在我的脸上,一双祖母绿的瞳孔格外的美丽。
现在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稚气,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多的是眉宇间那一抹帝王应有的君临天下的气质。
他皱着眉,有些疑惑地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站起来,拍开他的手,我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亚洲人吧……我们不可能会见过的……再见。”
绝美的少年逆着星光对着我,发如红莲,瞳孔碧蓝。
他疑惑地继续往前走,与我擦身而过,小声地说:“应该是见过的吧,我有种好熟悉的感觉……可恶,索西那个死人跑到哪里去了!竟然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回去以后一定吸干他的血把他做成木乃伊放在博物馆里供人们瞻仰的!”
他背对着我往前走,风吹起他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红莲般的长发覆盖住半边天空。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