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中华回到酒馆的时候,大锅里已经在往外沸腾着肉香了,那香味冲破了后厨,不依不饶的往人鼻腔里钻。
一口大铁锅里,带皮的牛肉切成麻将牌大小的方块儿,加了各种香料用小火慢炖着,里面还加了不少土豆块和香菇;另一口大锅则炖着没剔干净的牛棒骨,没有加任何佐料,只有一点点盐,乳白色的大骨汤在锅里翻滚沸腾。
艾中华突然想到一句话:让巨人复苏的办法,就是大古熬成汤。
艾中华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士兵,那是他回来的时候在军营顺路带过来的。这些士兵也不停的咽着口水,孙茂才的手艺是真没得挑,可也是真贵,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哪舍得天天吃?但是今天队长请客!一整头野牛,敞开了吃!
艾中华其实早就想开一次宴会了,按照他的说法,这叫单位聚餐。自己好歹管着好几十人呢,放在前世也算个小领导,不组织组织聚餐怎么能有凝聚力呢?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马尔科,虽然领导在场会有点放不开,但是人家毕竟今天救了自己一条狗命。在有一个就是屠夫罗比了,他作为孙茂才的供货商,这次聚餐也顺便拉上了。
被邀请来的人可不知道艾中华怎么想的,在他们看来,这是春狩日的宴会,是借着节日一起喝酒找乐。
这会儿饭点儿刚过,酒馆里还有不少客人,突然进来的一大群士兵一下子让酒馆显得满满当当的。众人围着几张桌子坐好,肉还在锅里,索性让伙计搬来几大桶酒,先喝着再说。至于空腹喝酒伤胃?去他的吧。
快乐就完了!
木桶掀开的瞬间,酒香瞬间装满整个酒馆大堂。酒不是什么好酒,但客人们很满意,这种用陈麦子酿造的啤酒很合诺顿人的胃口。而那种用精美的瓶子装着,据说香醇绵柔的上等酒,只有南方的外国贵族才喜欢。
艾中华举着冒出泡沫的酒杯,忍不住想说两句,但是……说啥呢?以前吃饭的时候看人家讲话都挺能说的,什么相聚是缘啊,什么再创佳绩啊,什么伐木累啊,可轮到艾中华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举着酒杯憋了半天,艾中华一咬牙,一跺脚:“先走一个!”然后一仰脖,干了!
其他人也不含糊,哄笑着举起酒杯,酒馆里顿时一片“吨吨吨吨”的声音——四十多人同时干杯,场面何其壮观!
马尔科丝毫没有连长的架子,这也是诺顿人的特点之一,他举起重新倒满的酒杯,大声道:“今天,艾德收获了最多的猎物,又慷慨地邀请我们分享它,我提议,敬艾德!”
一群人顿时欢呼起来。
“敬队长!”
“敬艾德!”
……
马尔科再次举起酒杯:“不仅如此,我们今天遭遇了一伙盗贼,是艾德英勇地杀死了他们的头领,所以,让我们再次敬艾德!”盗贼的说法是统一口径的结果,营长们下了命令,走私商队的事情严禁外传。而艾中华看到尸体呕吐的事情,马尔科很贴心的没有说出来。
一群人再次欢呼着干杯。
艾中华明白,这是马尔科在帮自己刷声望,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艾中华也举起酒杯:“今天如果不是马尔科连长的援护,我可能已经死了。让我们敬马尔科阁下,为了他精湛的武艺和高尚的人格!”
“敬马尔科阁下!”
再次干杯。
后面大家就开始自由发挥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复杂的酒桌文化,至少在平民里没有。没有谁先跟谁喝一个,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什么的,所有人都是随便找个理由喊一声,然后大家一起干了。
“敬磐石镇!”干了。
“敬国王!”干了。
“敬阿尔萨斯!”干了。
“敬长须侯爵!”干……甘霖娘。大伙儿揪过杰尼,愉快地揍了起来。
艾中华看着这欢乐的场景,总觉得自己穿错了世界:一群彪形大汉,五大三粗的,凑一起喝酒,还一口闷,完了哈哈大笑。这画风怎么那么像海贼们开宴会啊!
“检测到环境气氛,准备播放……”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艾中华脑子里响起,吓得艾中华赶紧命令他取消播放。但是这也提醒了他——开宴会怎么能不唱歌呢?
艾中华想唱歌!
要是平时的话,突然唱歌可能会很尴尬,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宴会啊!喝酒的时候唱歌不是很正常吗?
艾中华使劲拍了拍桌子:“现在,我要教你们唱一首歌!”
“哟嚯嚯嚯哟嚯嚯嚯
哟嚯嚯嚯哟嚯嚯嚯。”
开头一唱出来,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这个调调很对胃口啊!
“ビンクスの酒を届けにゆくよ
海风気まかせ波まかせ
塩の向こうで夕日も騒ぐ
空にゃ轮をかく鸟の呗
さよなら港つむぎの里よ
ドンと一丁呗お船出の呗
……”
歌词没有人能听懂,这似乎又是吟游诗人的歌谣,但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里面的豪情壮志,忍不住笨嘴笨舌的学着一起唱。
“岚がきたぞ千里の空に
波がおどるよドラムならせ
おくびょう风に吹かれりゃ最后
明日の朝日がないじゃないし
……”
唱到一半的时候,孙茂才端上来大盆的炖肉和骨头汤,随后也被拉着加入了宴席。一群人吃着喝着,一起哟嚯嚯嚯的唱歌,忘掉了所有的忧愁烦恼。
……
艾中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昨天除了孙茂才之外,所有人都喝多了,后来陆续的各自回家,艾中华则干脆睡在酒馆后院了。
此时天还没亮,艾中华听到厨房里孙茂才在备料,索性溜进去帮帮忙。俩人一个烧火一个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孙茂才拿着一块刚出锅的驴肉递给艾中华:“您也甭跟我客气,流落到这了,咱们这算是相依为命。也幸亏是遇见您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得多孤单呢。”
“这也是咱们命呼,还挺烫嘴,咱们命不该绝。我就琢磨着,你说咱俩都能来,会不会还有还有跟咱俩一样倒霉的。”这个话题艾中华和孙茂才聊过不止一次,没事就喜欢拿起来说一说,好像多说上几次就真能再来个老乡一样。
孙茂才道:“要是真能遇着就好了,多热闹……”孙茂才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怒喝,是汉语!
“放开朕!朕没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