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明白,她并不是我的花,我只是恰巧途径了她的盛放”
端默翻开日记本,泛黄的扉页映出窗外渐渐深了的夜。
“如果再重来一次,或许,我还会这么选吧”
……
“叮!铃铃铃铃”
原本宽敞的马路,被不知名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博阳中学几个大字在耀眼的眼光下熠熠生辉。阳光帅气的学长们正热情的向学弟学妹们介绍学校的环境。
远处的布告栏旁,比肩继踵的人群早已把张贴着分班报表的台亭围得水泄不通。端默紧攥着书包,在人群中推攘着,胸前的蓝色衬衫早已被汗迹晕湿了大片。
费了好大力气,端默才终于挤到贴满公告的布告栏前,额前几撮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随意的搭在俊朗的眉前。深邃的黑色瞳眸在告示间快速的搜寻着,眸底闪过一刹灵光“高一一班,班主任:颜千喆”端默自言自语,费力朝人群外围移动。
一旁的挺立的青松在风中调侃,笑着看了看地上摇晃的影。
端默在阴凉处抖了抖衣领,大口的吞咽着瓶中的矿泉水,片刻休息后,也顾不得火辣辣的太阳,径直朝教学楼走去。
深蓝色的铁门古朴端庄的掩着,零落的光透过稀疏的缝,在布满花斑的大理石上映出夏末的影,偶尔还闪着奇特的晶莹。端默推开门,粉笔浓厚的石灰味铺面迎来,未至鼻尖便被耳畔的风吹散,露出星星点点芳香。讲台上的颜千喆停下整理手中的文件,微笑着看着呆站在门口的端默。
“随便找个位置坐”
颜千喆揽过桌上的文件,朝后排的办公桌走去,青色的长裙挽着脚下的风,在俨齐的课桌间留下縠纹般的影。端默缓过神来,找到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善谈的颜千喆开始查户口般“拷问”着,端默无奈的将目光投向玻璃窗上的影,他惊奇的发现窗外的绿植里有株月季,纤长的枝干撑起一朵漂亮的伞,微卷的裙边一瓣一瓣的叠在黄色的蕊上,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的妩媚……
“夏末的月季,也该落个完美的结局吧”端默在日记的结尾写上最后一句,暗了房里的灯,沉沉的睡去。
……
“同学?同学?”端默缓过神来,朝声音的方向寻去。蓝色的外套系在腰间,胸前的白色米菲兔挺立着,鬓角散落着几缕发丝。见端默有些呆滞,顾颖闻索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端默冷的一惊。
“你好,我叫顾颖闻,很高兴认识你。”
顾颖闻朝端默笑着,轻柔的发被窗外的风撩动着,卷在肩上,散发着独特的芬芳。
“你,你好,我……我叫端默”
端默挣扎着吐出几个字,眼神恍惚着在桌上游离。顾颖闻先是一愣,随后缓过神来捂着嘴嗤嗤的笑着,修长的手指像是艺术家的传奇雕刻,灵动的有些梦幻。端默依旧低着头,顾颖闻索性抱起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坐到端默旁边。
“你叫端默是吧”
顾颖闻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朝窗边的端默望了望。端默依旧静静的望着窗,英俊的面庞映在玻璃上,少了些腮上的红润。这还是除洛音以外第一次有女生主动跟他说话呢。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叫我。”
顾颖闻自顾自的跟端默聊着,也不待他回答。
很快,报道的新生陆陆续续的填满了空荡的教室,喧闹声此起彼伏,颜千喆招呼着往来的家长,忙碌了整个上午,手提新生名单回到班级时已是临近放学。
她先是在门口站了一下,只有一张木桌的讲台在画满图案黑板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简陋,青色的长裙随风摆动着。原本喧闹的班级霎时安静下来。颜千喆缓缓走上讲台,将目光洒遍每一张稚嫩的脸。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颜千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年我将陪伴你们一起度过。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同学们可以互相帮助,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课程时间的安排大家都熟悉了吧,好,放学”
门外的知了依旧叫的撕心裂肺,刺眼的日光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每一处阴凉。远处的矮房绵延到街巷尽头,远远望去,风中也浮动着热浪。
“好热啊”端默硬着头皮走着,尽量感受微风的凉爽。
“端默同学”清脆悦耳的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端默沿着声音寻去,人群中有些熟悉的身影朝他挥着手。
顾颖闻朝他小跑过来,晃了晃手中的伞,胸前的米菲兔挺立着,在阳光下亮的有些刺眼,轻柔的发在耳梢挽着,随微风轻轻跳动,散落在肩上。她朝端默笑着,粉润的唇间着微微的白炽,隐约间露着如玉的齿,晶莹的眸宛若星辰,深邃的更加迷人。
“端默同学,这么大的太阳,你不打把伞吗?”
顾颖闻疑惑的看着端默,两人的影子在伞下斑驳。
“我习惯了”
“你家在哪里呀,我送你一段吧”
“不,不用了,谢谢”端默挣脱伞下的阴凉,回到炙热的阳光下,自顾自的越走越快。
“这么有意思啊”顾颖闻打着伞,在原地偷偷的笑着
端默熟练的转动钥匙,将书包随意的丢在沙发上,打开空调痛快的吹着凉风。他闭着眼,静静的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挽青色长裙竟成为我未来人生的启蒙,而那米菲兔的微笑,竟充斥了我的整个青春。”
端默继续翻着日记,桌角的行程表空着今日。
“喂,洛音,是我,晟凡。端默在家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他在家,不过他今天休息,有什么事吗?”
“……”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那行,就先这样,拜拜”
“拜拜”
洛音回头看着书桌前的端默,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端默回头望着她,眼角有些湿润。
“去吧,总要有个结局不是吗”
“音……”
洛音俯身,轻轻的朝端默的唇吻去。端默紧紧的将洛音抱在怀中“我们一起去。”洛音笑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端默缓缓的睁开眼,身上的暑气已经散去,摸着咕咕的肚子端默钻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餐。简单的食物在刀尖飞舞着,房间里回荡着油烟机的嘈杂。填饱肚子,洗刷完毕,端默依旧像往常一样,抱着那本枯燥无味的书坐到了飘窗上。随意的翻了几页,端默显得有些浮躁。
透过零稀的玻璃花纹,端默望着楼下那颗在风中摇着的花树“这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新学期的闲适很快被漫天飞舞的试卷充斥,渐渐冷淡的天气似乎也在述说着少年们的心情。越来越繁重的学习任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颜千喆无奈将班委的选举提到了今日。
选举、提名、投票。很快班委的名单便确定了下来。
“下面我宣布,咱们班的班长:苗甜甜同学;学习委员:释新华同学;体育委员顾颖闻同学……”
“下面请这些同学跟大家认识一下”
“大家好,我是咱们班的班长,苗甜甜。很高兴我能有幸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咱们班的班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成为老师和同学们沟通的桥梁。”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有请我们的学习委员,释新华”
“大家好,我是释新华,很荣幸能够成为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如果你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谢谢大家”释新华似乎并不受欢迎,介绍结束只有稀零零的掌声。颜千喆为了避免尴尬,也随着仅有的几个学生鼓着掌,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下面有请我们的体育委员,顾颖闻”
颜千喆洪亮的嗓音把正在发呆的端默从窗上的倒影拉了回来。说真的,他并不喜欢这种活动,也没有在意是谁讲话。但当他听到顾颖闻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仿佛正在摇曳的稻花被人摘下,稳稳的插在发髻里一样。
“大家好,我是顾颖闻。”顾颖闻脸上挂满了属于青春的活泼气息,长相出众的她瞬间吸引来很多目光。她依旧从容自若的讲着。
“很开心能够成为我们一班的体育委员,谢谢大家对我的信赖,也感谢老师对我的栽培。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做好自己的工作,为咱们一班争光”顾颖闻挺了挺胸,绣在胸前的米菲兔有些突兀。端默看着旁边的顾颖闻,几根发丝随意的散落在白皙的脸蛋上,掩映着红润,显得有些飘渺。从端默的角度看去,恰好可以看到那双深邃的瞳。晶莹剔透的眸,微微闪烁着奇特的光,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纤瘦的两臂自然的垂着,衬得双峰有些高挑,雪白的肌肤让T恤衫的轮廓有些模糊。似乎是感受到了端默的目光,顾颖闻偏着头朝端默微微笑着,手指还比出“OK”的模样。端默跟她对视了一眼,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些惊慌失措。
颜千喆示意顾颖闻坐下,然后走向讲台开始讲着。
“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吧”顾颖闻开心着望着端默,小声的说。
“很,很好”
“那是肯定,本小姐那么优秀”顾颖闻没有发现,端默的脸上已经浮现出大片红润,甚至还有些发烫。
简单的讲了几句后,颜千喆便安排起晚自习的工作。
九月底的风还带着微微的燥热,在夜幕的沉淀下逐渐温凉。路边小摊的白炽灯一抹一抹,像极了天边未散的霞,沉沉的烟气如同雾霭,在空中自由的翻腾,幻化成桌边的狼藉。深夜醉酒的人,或许内心里都有一段不愿说出口的故事吧。
端默骑着自行车缓缓的走在马路上,一点点的嗅夏末的味道,秋意愈浓,夏末晚风的清香就越令人陶醉。
“端默!”顾颖闻骑着小巧的粉色电动车从端默身后窜出。浮动的裙似乎要给风画上粉色,空气中一粒粒的芬芳穿过纱裙的一角,又不知散落到哪处街巷。
顾颖闻很快就追上了不远处的端默,缓缓降低了速度“这么晚才走呀”顾颖闻不看他,跟夜色说着。
“嗯”端默瞥了一眼顾颖闻的侧脸。夜色很深,只能看到清楚的轮廓,端默脑补着白天见她时的样子,脑海中浮现的那些词汇,一瞬间好像都黯然失色。
“你似夏末的晚风,有些清凉温润,却又替春写了又一句尾声。于是乎,四季的花都失了颜色,刻上你的模样”
日记本上那些清晰的文字简单的罗列着,端默不得不承认,那是他的青春。
两人就这么不说话,慢慢的走着。
“我到家啦,谢谢你啊,送我回来”顾颖闻停下车,一只腿撑在地上,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路灯下依旧明朗。端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顾颖闻家离自己那并不远,他抬头看着,尽管别墅的外围并没有很华丽,但依旧透露着属于上流社会的端庄。阳台上摆放着几株不知名的盆栽,吊篮的长势很旺,沿着栏杆与一旁的爬山虎缠绵。
“呐,我先回去啦,端默同学,明天见”顾颖闻见端默不说话,又补充道。
“明天见”端默搭上单车,朝影子里走去……
……
颜千喆揣着厚厚的文件站在讲台上,用力推了推眼眶。
“想必大家也都看到公告栏的通知了,这次月考是你们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我希望大家提起重视,认真对待”
“这是考试的分班情况,我放到苗甜甜哪里,课后大家可以提前看一下”
颜千喆将看不清对折过己次的分班表交到苗甜甜手中,密密麻麻的考号和座位号整齐严肃的罗列在每一处空白,黑压压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端默看向顾颖闻,她清秀的眉紧蹙着,满脸的担忧。似乎是发现了端默在看着自己,顾颖闻回头问道
“月考诶,你不担心吗”
说实话,对于除了发呆就是学习的端默来讲,考试成绩除了不能在众多天才中脱颖而出意外,一个小小的月考,端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嗯”
端默出于礼貌的应和。顾颖闻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原本成绩就不怎么出色的她,面对任何考试都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突然,顾颖闻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转过头望着端默,迷人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端默被这目光望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端默一边疑惑一边躲闪着。
“怎么啦,我又不会吃了你”
“人家想拜托你件事嘛”顾颖闻拉着端默的袖子摇晃着,压着嗓子奶声奶气的说“你帮人家补补习嘛”
端默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有道地缝他恨不得马上钻进去。端默努力的拉扯着自己的手,想抢回袖子的主动权,慌乱中碰到了顾颖闻的手,两人顿时停止了打闹。
端默的脸微微红润,他没有注意到,顾颖闻也同样露出了一抹娇羞。这也还是她第一次碰到男孩子的手呢!
“我,我帮你补习就是了”端默用极不情愿的声音小声说着。顾颖闻看着害羞的端默,嗤嗤的笑着。“这才对嘛,那说好了这周末我在门口那家奶茶店等你。”顾颖闻也不待端默答应,扯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看着顾颖闻被阳光拉的修长的影,端默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