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中间,秦臻和帝娆倒是聊的欢快。
她有些不明白,见着齐霖对帝娆的感情绝不会是兄妹,应当是想纳帝娆入后宫的,秦臻本都做好了这宫中又要多一位宠妃的准备,谁知帝娆却成了齐霖的妹妹,大齐的长公主。
作为一国之母,中宫皇后,秦臻不得不多考虑几分帝娆的目的。
她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据说是陛下捡回来的山野村妇,若当真是为求荣华富贵而来,做个宠妃岂不更好?住在齐霖的寝宫里,更是亲近。
为何偏偏要做齐霖的妹妹,这等来路不明,身后又毫无依靠,更不会记入皇室族谱,她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关键是,齐霖还答应了?
这是秦臻最为迷惑的点,齐霖登基数年,一直都是一个恪守祖宗礼法的君王,且从未有过被美色所惑的先例,为何帝娆能这般轻易地说服齐霖替她扫清前路上的一切障碍。
更何况,若说帝娆是个乡野村妇,秦臻也是不信的。
仅观帝娆的仪态举止,就不像是临时教的礼仪,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尊贵无双,若说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倒也有人信。
或者说,秦臻看着,总觉得帝娆身上气质不仅仅像是一个公主。
眉眼间隐约的淡然和威压,让她这个一国之母中宫皇后都倍感压力。
难道说……这便是齐霖喜欢她的原因,觉得她特别?
秦臻见帝娆的目光看了过来,人已经行至自己身前,遂弯唇笑道:“从今往后,你便是陛下的妹妹,昭和长公主了,住在长乐宫,若是有什么缺了短了的,下人照顾不周什么的,尽管告诉本宫,将本宫当做嫂嫂一般亲近。”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尽显中宫大气之风。
帝娆莞尔一笑,道:“昭和明白,多谢皇嫂。”
她倒是上道。
秦臻这样想着,莫名觉得帝娆眉眼间满是温柔和善意,不似其余的后宫女子表面温柔恭谨,背地里却满腹算计。
不过,仅有一面之缘,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帝娆虽没有恭敬,却的确是对她表达了友好。
这倒是让秦臻有些疑惑,如此看来,对她这个正宫没有半分敌意,帝娆应当是真的不喜欢齐霖,却又想留在这皇宫之中,才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齐霖采用了这个办法。
按理说,这般容颜魅惑的女子,秦臻是不太喜欢的,就像是苏贵妃。
可她刚刚对上帝娆的双眸时,竟莫名觉得这女子十分亲近,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溢满了亲近和温柔。
其实秦臻,说不上自己有多喜欢齐霖,或许年少之时,望着玉树临风前程似锦的先帝太子爷,也曾有过一丝属于少女的心动,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是齐霖的发妻,却在这宫中过得如履薄冰,很多时候,那份初心也就渐渐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臻渐渐开始为家族谋划,为自己谋划,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不看人脸色而谋划。
慢慢的,她也发现了帝王的冷酷无情,也渐渐收起了自己那些少女情怀。
齐霖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须得雨露均沾,平衡各方势力,而她作为齐霖的皇后,一国之母,掌管六宫,就须得没有任何私心,任何嫉妒,要保证后宫不能有争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不能让齐霖有后顾之忧。
很多时候,绝对的公平又岂会那么简单,少不了得委屈自己。
亲手将自己的丈夫一次次的送走,劝他眷顾那些不受宠爱的嫔妃,平衡后宫。
这种日子,秦臻也过乏了,她也学会不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齐霖身上了,能保住自己,保全母家,便是她最大的期许。
帝娆过来敬了秦臻一杯,又遥遥同苏贵妃举杯,后者似乎并不领情,轻笑一声杯中酒丝毫未动。
帝娆浑然不在意这些,起身回了自己座位。
想必,哪怕她只是齐霖的义妹,这个苏贵妃,仅仅是见她容貌也该心存忌惮了吧。
沧溟的剧本里,那个贵妃,应该是心悦于齐霖的,且性情如此骄纵之人,眼里必然容不下一颗沙子,能让秦臻那般挫败,苏贵妃心狠手辣,更不会放过她。
帝娆在等待她露出马脚的一天。
这人间的宫宴当真热闹,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于耳,比之妖界要精致得多,只是满堂之人,却是各怀心思,不甚单纯。
宫宴罢了,长乐宫那边也收拾好了,齐霖便吩咐人将帝娆的东西都送了过去,自此,帝娆倒也不用担心时常在齐霖偏殿里住着诸有不便了。
除了红芍之外,齐霖又另外指派了些宫女过来,有一个唤作绿翘的,好似是秦臻那边的人,说是来照顾帝娆。
只希望这些人,莫要碍着她就是了。
在人间过久了,帝娆都快要忘记自己本身是个妖了。
弹指一挥间,便能让整个长乐宫化为灰烬的那种呢。
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多时候帝娆在宫中无趣,总想找个人松松筋骨,只可惜须得控制着自己的妖力不能有半分外泄被人发现,更不能肆意屠杀欺辱凡人,折了自己的气运。
齐霖和秦臻一路送了帝娆到长乐宫,帝娆听说这几日秦臻母族的事情好似解决了,齐霖表面上对自己的发妻,中宫皇后倒也是没的说,不曾再留在帝娆宫中,反倒和秦臻一起走了。
待到这陌生的寝宫完全安静下来,帝娆方才懒懒的伸了个腰,躺在了贵妃榻上,放松下来。
说起来,自打上次她说要留在凡间,齐霖的帝宫之中,便未曾见过容华了。
容华性子清冷些,又有些莫名的一根筋,若说他是因为介怀帝娆非得插手人间之事,帝娆还能理解,只是想不通他为何不来看自己?
就连墨宵那等闲不住的,竟也不来了。
若非自己脖子上还挂着那一块莲花形状的玉珏,能感受到里面灵宝空间的存在,还有上面容华的气息,帝娆都要以为,自己先前所遇到的,都不过是大梦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