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面具吗?或许所有人都会说,我怎么会带面具呢?但是,事实上,每个人都带着一个面具。这个面具可以是可爱的,可以是冷淡的,可以是善良的,可以是高贵的,但是,面具后的我们并不一定拥有着与面具一样的表情。或许这就是人生如戏吧。
樊蓓是一个典型的带着面具的人,她外热内冷,带着一副热情的面具,面对谁都可以扯半天的闲篇,即使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总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很热情的印象。但是,只有樊蓓自己知道,跟自己说话的那些人中,真的没有几个是能够让她卸下面具的。热情爱笑的面具下的樊蓓是冷淡的,是孤独的,是不屑于一切的,她没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人,她讨厌这个冷淡的自己,因此,扮做热情可爱的模样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了解樊蓓的人会觉得樊蓓可爱温暖自信,真正了解樊蓓的人却很了解她的冷漠。所有人都被樊蓓的面具迷惑,只有爸爸妈妈知道,真实的樊蓓是如此的孩子。
“你怎么不出去跟别人多认识一下或者去别的宿舍跟别人聊聊天”,妈妈问
“不想去,大家都忙着呢”,樊蓓一边看着微博一边说
“大周末的人家能忙什么,你去跟人家说说话,自己一个人呆着有什么好?”,妈妈说
“我不想去,我又跟人家不熟,没事跟人家说什么话”,樊蓓有点生气
“你老这样,不跟别人打交道怎么能行呢?”,妈妈说
“我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啊”,樊蓓不耐烦得说
“什么叫一个人挺好?你看你,干什么事情都是形单影只”,妈妈略带责备得说
“我一个人怎么不好,我不想谈恋爱,我一个人,既不用跟别人吵架,也不用整天糟心,你看看我们宿舍那三个,你能不能不要逼我”,樊蓓不开心得说
“我又不是说逼你去谈恋爱,但是,你可以多去认识一些朋友”,妈妈严厉得说,
“行了行了,我本来想找你聊天”,樊蓓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樊蓓挂断了电话,眼角落下了一丝眼泪。她迅速擦掉眼泪,心里很难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幸而今天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她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坐在椅子上发呆。她不想去找别人聊天,也不想跟别人说话,这会儿也不想看书,一梦周五就坐火车去西安了,季瑶和程青青也回家了,樊蓓从周五到周六都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她本想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聊天缓解自己的情绪,如今打完电话,她的烦闷情绪更是积累到极点。樊蓓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整天说着让自己去找别人聊天,自己凭什么要找别人聊,跟不熟悉的人没事扯什么闲篇,她被动得等着别人来跟自己说话,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通讯列表只有爸爸妈妈。樊蓓觉得妈妈很不理解自己,内心又一阵酸楚,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执拗得打开电脑,再次看起了《名侦探柯南》。过了十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樊蓓挂断,电话再次打进来,樊蓓再次挂掉,直到第五通电话打来,来电显示是爸爸,樊蓓接了电话
“我女儿在干什么呢?”,爸爸温和得说
“在看名侦探柯南”,樊蓓冷冷得说
“你跟你妈妈吵架了?”,爸爸温柔得问
“嗯”,樊蓓不想说话
“你妈妈年级也大了,你也别老跟她犟嘴,你妈妈有时候就是想发脾气,我女儿要学会体谅”,爸爸说
“爸,我就是心情不好!”,樊蓓说着,眼泪不自觉得落了下来,
“老爸知道,我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北京,老是孤零零的,要是当初在西安上学就好了,爸爸还能去看看你”,电话那头的爸爸安慰樊蓓
“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来北京”,樊蓓一边抽泣一边说
“是啊,在北京有更好的前程,有着更宽广的视野”,爸爸说,“你高中的时候老是自己一个人,那时候,一直都在爸爸妈妈身边,不需要跟别人进行那么多的沟通,毕竟生活主要是学习,但是,上大学了,环境不一样了,生活除了学习,还有很多自己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很容易产生不开心的情绪”
“嗯嗯”,樊蓓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说,“可是我不想去低头跟别人说话啊”
“跟别人聊天怎么是低头呢?老爸上大学的时候,是全班的班长,老爸也不爱跟人说话,但是,为了跟班里人增进感情,硬是把所有男生宿舍聊了个遍”,爸爸开始回忆
“是吗?然后呢?”,樊蓓转悲为喜
“然后就跟班里的男生熟悉了啊,还一起出去玩”,爸爸说,“我们当时还举办了个年级演讲比赛,比赛要求脱稿,结果,就能看到一堆奇奇怪怪的表现”
“什么表现啊?”,樊蓓好奇得说
“有一个男生一上来表现得挺好的,但是,讲着讲着忘词了,就不停得咳、咳、咳得吐痰,他讲完,一地的痰”,爸爸笑着说
“哈哈哈哈,还有呢?”,樊蓓开始大笑
“还有一个,一上台,长着嘴,结果,一个字都没说,骂了句脏话,然后下去了”,爸爸声情并茂
“哈哈,太逗了”,樊蓓笑得肚子疼
“你们现在上的课,好多老爸都学过,老爸学校以前有个老师,教生理的,生理课有兔子实验,每次这个老师都把我们做完实验的兔子在实验室煮了吃,结果你知道怎么了?”,爸爸说
“怎么样?被学校发现开除了?”,樊蓓好奇得说
“没有,我们都知道他会把这些兔子炖了吃,然后有一次,我们就给兔子打了好多麻醉药,结果,第二天,那个生理老师就拉肚子拉到上不了课”,爸爸绘声绘色得讲
“哈哈,你们当学生的也太淘气了!”,樊蓓笑得停不下来
“大学有意思吧?我女儿要学会跟别人沟通,你可以去找清谷说说话啊,谁都可以,别把自己闷坏了”,爸爸说,“实在不行,出去跑跑”
“嗯,我知道了”,樊蓓说
“你妈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别老跟她硬杠”,爸爸说,“老爸会支持你的”
“嗯嗯,我知道了,我去找清谷聊聊天”,樊蓓乖巧得说,“我先挂了啊”
“嗯嗯,拜拜”,爸爸说
“拜拜”,樊蓓说完,挂了电话。她合上电脑,依然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双眼无神,内心一片凄凉。后来的樊蓓回想起那一段时间的自己,总是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恨。她曾经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说让她出去认识别人,她为什么总能跟妈妈因为一点小事就吵架,为什么她会过得那么孤寂,而现在她明白了,妈妈说得是对的,她没有与人沟通,她把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渴望热闹的环境和人际沟通,但又畏惧和不屑与人沟通。当她终于明白如何跳出圈子,将时间放在一系列活动时,她却没有了时间。樊蓓戴着虚假的面具行走在人世间,而当她彻底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面具碎了,只剩下一个伤痕累累、露出一丝浅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