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墨云风等人刚到西城,看着两个已经累坏了依偎在一起休息的兄妹,长叹一口气,他不声不响地带走了兄妹二人,慕如婳竟沉得住气,终是没追来。
“城主,这是所有账簿,属下已经一一对过了,那些作假之账,还得您开口处理才是。”王舒桓拿着好些账簿放在墨云风面前请示。
“我第一次做官,没什么准备,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墨云风回过神竟有些别扭,这般情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依属下看,这些虚假之财应当从哪来,就该回哪去,西城如今萧条,也当放宽些制度,让百姓先填饱肚子再说。”王舒桓道。
“有理,那便如此吧。”墨云风道,“你叫王舒桓吧,今后我还得向你请教很多事情呢。”
“城主谦虚了,舒桓会全力帮助城主。”王舒桓看着墨云风的神色又飘出去了,不一会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
“如婳她…哈,罢了,怕是不会来吧。”墨云风又叹。既然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那便不会再见面了吧。
“属下这便去办事了。您若还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下人便可。”王舒桓在出发前接到御岚寂密令:凡新城主下关慕如婳之事令,一律以‘漠’字处置。王舒桓明的是西城主簿,暗的却也是京都司马,左右都是御岚寂麾下的臣子。绝对服从,是臣子的本分,一来回报父亲养育之恩,二来,报答慕如婳举荐之恩,让他脱去司马这不合自己心意的空虚之职。
云水榭——
“将军,你等等我。”红莲一早就没闲着,一听慕如婳兴致勃勃说要出去走走,就把该准备的也准备了。
“出去可别将军将军的,咱们可是出去玩。”慕如婳交代道。她戎马三年,今日见她女儿装扮,倒显几分动人姿色。让人看了一眼便再难以移开目光。
“是,小姐。”红莲道。
是了,慕如婳生来便是女人,只是为了一个‘仇’字将所有的东西抛之脑后,久而久之便会忘却最初,以敌血为妆,铠甲为裳…
“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是这身打扮不好看吗?”慕如婳问道。
“好看。只是看惯了小姐平日里严肃又干练的样子,有点不惯。”红莲道,平日里也见不到她像此刻这般开心。
“若不是不得已,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打扮自己。”慕如婳笑着。
“小姐说的是。”红莲应声。
“走,我们先去那边看看。顺便去买点什么吃的回头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将士。”慕如婳总事事想着那些追随她的士兵。
主仆二人说着走着,脚步停在一个胭脂铺前,慕如婳再也挪不动脚了,左右想着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小姐,喜欢就去看看嘛。”红莲道。
“要不算了吧。也不常用。”慕如婳纠结着。嘴上这么说,脚却也没有挪动的意思。把红莲给急得不行,推了她一把。
“哎哟姑娘您可慢着点,东西您先自己看看,喜欢的也可以一试。”掌柜看着她一踉跄着进来,忙道。看这样子铺子里的姑娘也不少,不过看这些帮衬忙里忙外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哪家名门小姐在这里。
“无妨,我自己看看。”慕如婳刚落音,这麻利的掌柜就去了后面。
“这是全城最好的胭脂铺,很多名门小姐都抢着呢。”红莲小声道。
“那定是不便宜了。”慕如婳也小声道。
“哎呀,我的小姐呀,你还差银子嘛?喜欢可别苛待了自己。试试吧。”红莲道,“最名贵的当然是要留给大主的呀,肯定不会摆出来啦。这些大都卖给那些平民姑娘。”
慕如婳被说动了,目光游走到那个盒子精致的口脂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飘出淡淡的花香。
突然外头喧嚷,将她的注意吸引了去。
“快,大伙快抓住他!昨天偷我的馒头,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今天居然还敢来!”只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孩子仓皇。
话还没说完,所有凑热闹的人被几声马蹄声驱退两旁,跪地俯首。唯有那孩子面对飞快奔走的马车不知所措。
“糟了…红莲把这个放回去吧。”慕如婳把口脂盒塞进红莲手里。红莲还没开口说话慕如婳已经跑出去了。
慕如婳抱住了这个孩子,刚向前一步,那马车就从身后驶过。马夫也被这孩子吓得不轻,也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女人吓得够呛,好在是逼停了。吓得红莲赶紧放下东西跑来。
“不要命啦!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马夫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就听见慕如婳训斥着这孩子。
“我…”孩子怯弱地抬头。
“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驱车的!”红莲也没注意这是什么车,只管开口。
“怎么回事?”车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王爷…马车有些失控,险些出事。”马夫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这平时也是这么驱的车,也不见得有这等场面。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里面走下来一个黑色玄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此人是御岚寂的五弟,玄北王御云卿。常年征战在外,倒也是极少回来。别看他这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姑娘,你没事吧?”御云卿道。
“民女参见玄北殿下。回王爷,没事。只是敢问王爷,平日里就喜欢用烈马拉车,还是手下马夫根本不会纵马?”慕如婳有些不客气。但语气中也不失分寸。
“放肆!你…”马夫刚要说话,御云卿便冷眼看着他,剩下的声音也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这百姓都是鼠目寸光,跪地俯首也都只是认得这马车上金贵的花纹,不认得里面的是什么人。但这女人一眼就知道自己是玄北王,还能从失控的马车下救一个孩童,着实不简单。
“你认得本王?”御云卿道。
“民女寡陋,只是对王爷略有耳闻,只是王爷,您此次回来险些伤及人命,可否给大伙一个交代?”慕如婳虽然知道这孩子偷东西有错,但这不该成为报应。
“那依姑娘所言,本王该如何交代?”御云卿道。
“王主以宽仁治世,既然马夫不会纵马,那便委屈王爷亲自牵着这些烈马,走回去,如何?”他可是威震四海的玄北王,慕如婳自然不敢拿他怎么样,但他这么做也无异于纵仆行凶,便让他失点面子吧。
“哈,好一个厉害的姑娘。还拿王兄镇本王,你就不怕本王当街杀了你吗?”御云卿的危险,她自然知道。
“当然怕,这天底下有谁不惜命呢?”慕如婳从容,“但我赌。杀伐果断的玄北王今日为掩盖自己过失,当街将刃敌之器指向一个只为讨回公道的女人。王爷,这名声可就坏了。”
“王爷,这…”御云卿身边的随侍看着自己主人,心里怪着这不知分寸的女人。
“马绳拿来!”御云卿道,那马夫犹豫了一会,将马绳给了他,“你这性子,本王倒是不讨厌,你叫什么名字?”
“王爷恕罪,民女恭送王爷。”慕如婳直接略过他的问题。御云卿竟有些吃瘪地拉着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