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没了那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易水寒感觉耳根子一下清净了许多,他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起昨夜那场梦境一般的战斗。
对方那种完全陌生的术法,似乎在一瞬间让自己就身处在另一个时空中,虽然很憋屈但他必须要承认,自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便已经千疮百孔。
这与大陆上已知的法术神通都有本质上的区别,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是了,掌控感!他仔细的回味着当时自己的感受,在自己陷入他术法的瞬间,就有一种完完全全被掌控的感觉,所以他才能这样轻易的抹杀自己。
想到这,易水寒将伊贺胧拉倒自己身边一脸认真的问道。
“那个...我问你个事。”
“好呀,你问吧易君,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哟。”伊贺胧满脸期待的说道,火辣辣的眼神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嗯...就是,昨天把我宰了的人,你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易水寒倒是对这种事毫不避讳,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扭扭捏捏的倒不如说的直白一些。
“哦...”听到他只是问这个,伊贺胧脸上一下写满了失落,不过她还是仔细想了想,开始事无巨细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基本上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抱歉易君,好像并没有帮上你什么...”尽管她说了很多,但那些在东瀛都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些生平事迹,并没有太大参考价值。
“已经很多了,毕竟我对他先前可是一无所有,谢啦,伊贺。”
易水寒礼貌性的道谢后,继续陷入沉思之中,而伊贺胧则两根食指不停地自己胸前点来点去,有些扭捏的说道。
“叫我胧就好...易君。”
然而沉思中的易水寒却并未注意到她在说什么,那个藤野小林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那种奇异的术法根据伊贺胧的解释,是一种类似场域的秘术,一经发动施术者在场域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当然,这种秘术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存在,在领域彻底展开前,施术者几乎需要积蓄无比庞大的能量,身体活动范围极其有限。
而且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领域的作用范围是有限的,如果不被它捕捉到,自然不会被席卷其中。
这些都是非常敏感的信息,涉及到伊贺流的秘术命门,但伊贺胧却选择毫无保留的将它们告诉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在这个威胁彻底解除前,他也没有多少谈情说爱的心思,虽然目前来看甲贺流并没有继续盯着他们,但后续究竟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当然,这会他又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看到两名女孩已经把自己远远的甩在身后,易水寒紧了紧脚步追上去。
就在他刚要开口叫住她俩时,他的余光一扫突然看到一个让人倒胃口的身影——那个二愣子陈师行居然又跟了上来!
一瞬间他就失去了张嘴的欲望,可眼尖的陈师行一下就发现了他,整个人马不停蹄的跑到他面前,用无比崇拜的语气说道。
“偶像!请让我叫你偶像!哦不,请帮我转告小胧胧,她就是我的偶像!”
“...你正常点。”易水寒无比头疼的说道。
“幸好我听了你和我说的话,结果我刚出来没走两步,你猜我遇到了谁?”陈师行故作神秘的说道,随后立刻自问自答道。
“猜不到吧?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一下就遇到了小雪儿,她简直就是我的天选之人!看来我命中桃花就是她无疑了,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事,她还答应了我一件事。”
说完陈师行脸上露出无比得意的神色,故意拖着不说究竟是什么事,明摆着就是想吊他胃口。
这种钩咸饵直的小伎俩,我要是上套就不姓易!易水寒黑着脸直接从他身边穿了过去,这种事等他讲还不如去问伊贺,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瞒着自己的。
谁知打脸来的就是如此之快,同样一脸神秘的伊贺胧,和表情云淡风轻压根不搭理自己的小雪...谁也不告诉他究竟是什么事。
索性他就埋头跟在她俩身后,反正她们去哪自己就去哪,还真能有什么瞒过自己不成?
这一路上他们穿过了永远拥挤的十里长街,欣赏了文化街墙上饱经风霜的壁画,登上了历史气息无比浓郁的黄鹤楼远眺...
一直到他们吃过午饭,易水寒都没猜出来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不得不说,黄鹤楼的风景简直绝了。
它整体依悬崖而建,所谓的“登楼”其实是沿着木梯一路下行,其主体几乎是完全悬空的,正下方便是汹涌澎湃的浪潮,永不停歇的拍打着石崖。
阵阵涛声回响,极目远眺入眼的皆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遥远的天空与无边无际的海洋浑然一体,配合上悬崖边产出量极低的白鹤茶,以及墙壁上无数的先贤真迹,足以让每一个人忘记时间,忘记自我,单纯的陶醉在这黄鹤楼中。
看着陈师行一副兴致高昂试图吟诗一首,却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的样,易水寒就感觉杯子的茶不香了。
伊贺胧安静的坐在他身边,轻轻的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双美丽的异瞳怔怔的望着远方出神。
“想家啦?”易水寒温柔的问道,冷不丁听到他的问题,伊贺胧的身体突然绷紧了一下,她并未回答易水寒的问题,但埋在他怀里的头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思念。
这种感情对易水寒来说自然是很难理解,甚至说无法感同身受的,因为他从小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家”的概念。
也许在他师傅的身上曾经有些许这样温暖的感觉,可那已经是无比遥远的记忆了...所以他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居然一下会戳到伊贺胧的伤心之处,直接旁若无人的钻到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就在他伤脑筋的在想如何安慰伊贺胧的时候,一个好死不死的人不请自来凑到他们桌旁,大刺刺的坐了下来,紧接着第一件事便是故作洒脱的展开手中的纸扇轻轻摇晃起来。
“明明风景如画,却让伊人垂泪,实在是罪过,罪过。”俊朗男子无比惋惜的说道,听到他的话后,陈师行眼前一亮,转头就对小雪说道。
“眼下风景如画,又有伊人在畔,实在是,是...”结果到这他又卡壳了,一时间词穷起来。
“对了,是人生一大幸事!”说完陈师行还有学有样的摇晃了几下手腕,可惜他手里少了柄纸扇,着实让人有些出戏。
任是这名男子走南闯北见识不凡,像这种在自己话音刚落就把话“借走”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眼下他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种大脑贫瘠肚子里没墨水的家伙,一会自有让他出糗的机会!
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伊贺胧有些害羞的离开易水寒的胸膛,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这一眼却直接勾走了那名男子的魂魄,一紫一蓝的异色双瞳在这海天之间的黄鹤楼上,成为了他眼中唯一的色彩——除了极品二字,就连他也词穷了,想不到其他能够描绘她的词语。
不过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嘴中更是念念有词道。
“秋水为眸玉为骨,肤若凝霜肌似雪。卿本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即使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但略带杂乱的诗句依然出卖了他那颗激荡的内心。
易水寒打量起这个奇奇怪怪的男子,他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在说什么啊,易君。”伊贺胧好奇的问道,嗓子里还带着点未消退的哭腔,显得楚楚可怜,瞬间激起了那名男子内心的保护欲。
“哦,他夸你漂亮,说你倾国倾城,虽然这人脑袋有点问题,但眼光还行。”易水寒大大咧咧的说道。
见到伊贺胧的反应,男子心里暗骂自己心急了,想必她肯定听不懂大陆话,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显然等于对空气说了...
“敢问美女芳名?”男子突然说出一句十分标准的东瀛话,见到会说东瀛话的人,伊贺胧以为遇到东瀛同胞了,自然毫无防备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伊贺胧,好美的名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朦胧月色催人懒,三竿日上情在畔。”
“我叫高义,很荣幸能认识你,与君一见如沐春风,不知我是否能有幸与姑娘结伴同行?”
听到这番话易水寒才知道,什么叫光明正大的“耍流氓”,用文质彬彬的话拐弯抹角的挖自己墙角,你说这是人干的事?
本来就被勾起想家情绪的伊贺胧,听到熟悉的东瀛话之后,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不免让高义内心一阵窃喜——还好自己早早做足了功夫,说的一口流利的东瀛话。
高义身旁的跟班见到高义一副拿下的神气样,立刻会意在旁边拍起马屁来。
“高义兄不愧是湘江三才子,可以无视地域差异,如此轻易的收割少女的心,佩服,佩服!”
“高义兄吃了肉,可得给兄弟们留口汤啊!”另一人在一旁色咪咪的说道,刚说完就被另一人拍了一下后脑勺。
“我看你是色胆包天啊,怎么能想着和高义兄分一勺羹呢,去,把那边那个没眼力价的家伙赶走。”
说完毫不客气的指了指坐在伊贺胧身边的易水寒,指完了之后他才发现,这人好像有些眼熟...但突然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想到有高义兄在,他的底气便足了起来,十分自然的从拉出一旁的凳子坐下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不懂事”的易水寒。
另一旁不远处桌子上的陈师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显然是知道有好戏看了,同时还不忘和小雪说道。
“小雪儿,你猜他们会不会被他扔下去。”说完他指了指楼阁外汹涌的浪潮,一副害怕的表情。
这一次,他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小雪的兴趣,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易水寒那一桌,同时轻笑着说道。
“我猜不会。”
见到小雪的笑容,陈师行一瞬间感觉眼前的世界绽放出无数道暖暖的阳光,整个人又陷入自我陶醉之中...
“喂,让让,这有人了不知道吗?”那名被训斥的男子显然也有些不爽,于是直接将火气撒到了跟没事人似的的易水寒身上。
谁知伊贺胧的眼神要先易水寒一步杀到,明明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却在这一瞬间让那个男子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虽然他无法理解“杀意”这个概念,但他也能感觉到,一旦自己轻举妄动,极有可能会在下一秒直接被撕碎。
另一人见他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以为他又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对刚才的事有了小情绪,但是如果继续让那个男人在这碍眼,无疑会影响高义的心情。
于是他十分豪橫的站起来,力量大的直接将屁股底下的凳子都掀翻了过去,也不说话,上去就甩了一巴掌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以及一声哀嚎,男子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发红的脸——他感觉自己那一巴掌明明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对方脸上,可为什么疼得是自己呢?
于是他先声夺人的啐骂道,“好你个狗东西,给脸不要是吧?小爷打你还敢还手?”说完便轮圆了胳膊,狠狠地甩了过去。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这一巴掌力量大的足足让他原地转了三圈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众人只见他张开嘴掉出两颗带血的牙齿,随后哄笑一堂。
看着这俩个跳梁小丑般的绝色,说实话易水寒连跟他们说话的欲望都提不起来。然而伊贺胧却气鼓鼓的,要不然易水寒拦着她,她很可能会直接当场将这两个登徒子大卸八块。
这下子那名男子也长教训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高义,自己可是为了好朋友出头,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高义见到这一幕依然沉得住气,睁着眼睛说瞎话向伊贺胧解释道。
“抱歉让姑娘见笑了,我的两位朋友可能是与你身边的那名男子有些许过节,姑娘初来乍到对这边知之甚少,所以我不得不好心的提醒你啊,以免姑娘被表象蒙蔽双眼!”
看到高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到现在伊贺胧也大概明白了这群人究竟想干什么,索性她就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那就要仰仗高义哥哥了,喵。”不仅用着撒娇的语气,说完还不忘给他一个电眼。
这下别说高义了,就连易水寒眼睛都直了,那句无比做作的语气词“喵”,放在她身上不仅毫无违和感,甚至让他有一种天雷勾地火的感觉...
高义哪里见过这阵仗,直接被伊贺胧这一下整的五迷三道的,傻乎乎的就上套了。
“虽然说着闲言碎语算不得君子所为,但为了保护胧姑娘,哪怕是让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高义直抒胸臆,开始了他堪称波澜壮阔、豪气直冲云霄的表演。
“此人不仅心胸狭隘,行事歹毒,更是在徐州城周边为祸四方,欺民霸女,手段险恶残忍!”
“别看他现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里简直禽兽不如!胧姑娘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妙!”
原以为这个“花花肠子”真的知道一些他的事呢,结果只是胡说一气,净挑些十恶不赦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听的她都有些小情绪了。
“耐心”的听完高义的好言相劝后,伊贺胧扭过头,乖巧无比的注视着易水寒古井无波的眼睛,同时用一副发现自己被人欺骗后,惊怒不已的说道。
“易君,他说的是真的吗?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玩物?真的是这样吗?”
听到伊贺胧楚楚可怜的话,高义根本就不准备给对方开口解释的机会,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比真金还真!栽到他手里连玩物都不如,他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若不是仗着一身修为,所有人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乐!”
说完之后,突然空气陷入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刚才伊贺胧的话里似乎被兴头上的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称呼...易君?在东瀛,这应该是女子对自己丈夫的称呼把...
豆大的汗珠开始不停地从高义额头滚落,易水寒也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要知道,伊贺胧可是十分“好心”的把高义刚才的话转述给了他,原本只当作一只蝇虫在不知死活的聒噪,谁知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胧姑娘...”高义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怎么啦,高义哥哥?别怕,知道什么你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主持公道!我很厉害的!”说完伊贺胧还扬了扬自己的拳头,示意他放心。
“你刚才...叫他什么?”高义仍不死心的问道。
“当然是易君啦!”伊贺胧甜甜的说道,说完还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这一瞬间高义感觉自己的头上写满了堆积成山的“死”字,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将自己给砸死...
正在易水寒发愁,该如何给他长长教训时,高义好死不死的垂死挣扎道。
“我懂了...你个贱人!明明是有夫之妇,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其他男人!简直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我,我真是瞎了狗眼!”一边高声怒骂,高义一边不露声色的拉开距离后退。
“恶人自有天收!我,我早晚会等到这一天!你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