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仙官居所。
一群刚刚才从下界飞升为仙的初等仙吏们正战战兢兢且无比激动地跟着前辈们在以后将要任职的地方溜达。仙吏们耳朵里听着前辈们的叮嘱,眼睛里瞧着新奇的景致,心里各自转着不同的心思。大多数是想着要干出一番事业的,最好能为仙家大业添个砖加个瓦什么的,以免辜负数千年修仙得道的艰辛,不过待其细想一番,似乎也没什么大业是需要他们这些最初等的仙官出力的,不由地就有些泄气。另一些或许道行更高,看得无比通透,满心只想着该怎么把这偌大的天宫看个遍,才不枉此生为仙...
一群仙吏走走停停,用心记着需要注意的事项,不觉已出了宫门,进入另一座宫殿。领路的仙官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小仙们的注意力却已经被转移到别处。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仙人正自大殿中行出,径直朝着人群过来,仙吏们一个个屏息凝神,面露恭敬,甚至还微微颔首,以示诚心。那仙人并未过多理会这群恭恭敬敬的小仙,只极有目的性地把躲在人群之中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某仙拽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神君到处找你。”
“我...看看风景。”
“...”
还未待二人说完,带队的仙官已近前致意,对着二人行了个礼,语气颇为恭敬,“小仙见过梀棘上仙、兰朱仙子。”
被唤作梀棘的那位上仙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好脾气,挥挥手便打发了周围已经竖起耳朵的众仙吏,拽着兰朱就要走。
“放手,否则我要告诉梓墨,说你欺负我!”
“...他不能信吧?我可是在替他带你回去!”
“不回,打死都不回!”
梀棘收了手,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怎么也不愿意再跟他走的兰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你一边拿他唬我,一边又这样躲着,到底意欲何为啊,小兰花?”
兰朱面上带着倔强,眼睛望着走远了的仙吏们,言语中竟颇有几分艳羡,“我想和他们一样,自己在天宫立足!”
“...你傻了么?跟着神君不好么?梓墨好容易收一回徒,多少仙人上赶着凑热闹,选了你你还不乐意?”
“可我又不想做他的徒弟...”
“为什么啊?梓墨做你师父不好么?”
兰朱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表示,“我不想要他做我师父。”
梀棘无言以对,瞥了眼站在兰朱身后的梓墨。
这位不知何时现了身的白衣神君闻言稍有些意外,却仍温和地开口问道,“为何?”
兰朱转过身来看他,只一眼便低下了头,像往常犯了错被他当场发现时的模样,嗫嚅着,半晌才道出缘由,“您太严厉了,我有些怕...”
“...”
“...”
不远处的墙角边,方才那群仙吏整齐地蹲在两位带队的前辈身后,实时关注前方八卦,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接收到前辈们掌握的全部信息...
“上神梓墨,九重天上唯一与战神齐名的存在...”
“不不不,是超越战神的存在,是这天宫里打架最厉害的神!”
“小仙听说战神战绩更佳?”
“那是因为梓墨神君轻易不会出手否则哪有别的神将什么事...”
“一旁的梀棘上仙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就差一个机缘便可飞升上神了!”
“这话都念叨几万年了,这机缘也太难等了...”
“无妨无妨,我们陪上仙一起等!”
“话说那位仙子是谁?”
“兰朱仙子!梓墨神君的人,听说非常得神君宠爱,时常带在身边。她的元身是这六界唯一的一株血色兰花,由神君亲自栽培、教养,据说马上就要正式收徒了!”
“可花仙们不是由花神统领么?怎的会随着神君学艺?”
“此事说来话长...欸他们又说什么了?!”
这边梀棘还在琢磨兰朱说的那句话,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总纵着兰朱、从不会对她说什么重话的梓墨到底哪里“严厉”以及没少闯祸、动不动便发脾气使性子的兰朱到底哪里“怕”了?!他堂堂上仙,怎么就听不懂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了呢?!
梀棘偷偷瞥了一眼梓墨的面容,显然并不止他自己一人懵着,瞬间便释怀了,默默往旁边躲了躲,打算看出好戏。
梓墨和梀棘一样,并没有听懂兰朱话里的意思,他的眉头皱了皱,看兰朱低着头很委屈的模样,便也顾不上为她的抵触而失落生气,上前一步,柔声说道,“朱儿,先同我回去,拜师之事,容后再议,可好?”
远处偷听的小仙们被梓墨这水一般的柔情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能立时替兰朱应了,丝毫想不起这便是方才众人口中以战力闻名的上神...
兰朱心里又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拒绝,她摇了摇头,闷闷地回道,“我想回宿芳阁了,花神姑姑还有事情找我。”
梓墨沉默了半晌,终是见不得她委屈,便仍轻声追问,“那我送你可好?”
兰朱终于抬了抬眼,只见她的双眼已经微红,神色很是复杂,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梓墨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眼中不免带了几分疑问,令她莫名觉得不悦,于是重又低了头,转了身,回道,“不敢劳烦神君。”接着便施了法,隐去了身形。
梀棘看看兰朱消失的方向,再看看神情已与方才大不一样的梓墨,后知后觉地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梀棘。”
“何...何事?”
梓墨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不远处的墙角,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那些小仙似乎对你很是崇敬,不如...”
听墙角的众仙,“!!!”
“好好好,我这就去,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