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黑衣刺客挟持着慕云裳一口气奔出数十里,才总算停下来稍作休息。他一停下来,莫任风和叶从寒也在数十步之外停了下来。
“放我下来吧!”慕云裳语气平静地说,“跑了那么远,你该舒一口气了!”
“要是跑的够远,这两个人怎么会追到这里!”黑衣人冷笑道。
“他们两个不过是想要确定我的安全,并不是追不你的人。”慕云裳轻笑道,“而且你这么扛着我即使你不累,我还觉得不舒服呢!”
“你可以选择吗?”
“我当然可以选择!”慕云裳不急不缓地回答,“就像刚才由我选择是否做你的人之一样,现在我也可以选择不继续做人质。”
黑衣人刚想要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却觉得腰间后腰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虽然我内力尽失,但是手上拿的却是削铁如泥的绿光。想要伤你,却是举手间。”
刚才事态紧急,黑衣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慕云裳身上是否带着兵器。慕云裳所用的弯刀绿光虽然名震天下,但其实是一把不必匕首大多少的弯刀,便于随身佩带。
黑衣人浑身一僵,旋即强笑道:“你刚才不言不语一刀砍过来,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与我拼个同归于尽。但是现在,你已经伤不了我了。”
“同归于尽虽然不失为拜托你的挟持的一种方式,”慕云裳轻松地话语却让身后的两个男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但是,我还不想死。至于,还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你也同样不想死不是吗?”
黑衣人心中一荡,却依言将慕云裳放在了地上。
“唔~被人挟持可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啊!”慕云裳感慨地理顺自己变得有些皱皱的衣物。
赤脚踩在草丛中到不觉得硌脚,只是——
“这附近应该没有蛇虫吧?”慕云裳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有什么不速之客接近自己。
“堂堂的端亲王难道还会怕蛇吗?”黑衣人冷笑道。
“端亲王难道就不是人吗?”慕云裳轻笑道。
夜空中,她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悦耳动听。那样天真娇俏的笑容似乎是属于一个不解世事,天性闪亮的少女所有的。可是,却这般地突兀的出现在慕云裳的身上,却又该死的自然。
“你为什么要救我?”黑衣人突然认真的看着慕云裳问。
他所了解的慕云裳实在不是一个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就自己的其中一个王夫。左藤忻虽然是是云隐国的第一美男子,但是天下美人又何其之多。身边美人如云的慕云裳又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牺牲自己?唯一的解释是,她想救的不是自己。
莫任风和叶从寒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了今晚慕云裳的反常是为了那桩。但是——
见慕云裳没有回答,黑衣人轻轻地笑了:“你想要用我杀慕茗奕?”
“为什么会这么想?”慕云裳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长发,露出了一张娇俏的脸蛋,“慕茗奕可是我的亲侄女!”
“但是,她也是想要杀你的人。”黑衣人得意地笑了,似乎对于自己看透慕云裳的心思非常之满意,“刚才,若不是暮小王爷阻止,也许她已经趁机杀了你了!”
“或许,你看到了许多,但是你却不了解慕云裳。”慕云裳神情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至亲骨肉相互残杀已是不幸,利用自己的侄儿杀自己的侄女,慕云裳还没有这么不堪。”
黑衣人一愣,却没有说话。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慕云裳可以一眼看穿他的身份。
“早在半个月前,我就收到了朋友的飞鸽传书。说二皇姐在民间有个私生子,武艺高强,因为自小没有生养在王府,所以逃过了那场杀戮。”慕云裳娓娓叙述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平王府还有露网之鱼。而且,这个人一定会找上我或者慕茗奕报仇的。”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黑衣人眼神复杂地看着慕云裳。眼前这个人是他的至亲之人,也是杀母仇人,还是救他性命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才是正确的。
“你能够逃过平王府的灭门之祸,是上天仁慈要为二皇姐留下一条血脉。报仇不过是让自己陷进地狱的举动,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之人应该做的。”
“你劝我不要报仇,不过是为了自己。”
“或许吧!”慕云裳坦然承认道,“但其中不乏是为你着想。刺杀你也试过了,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慕茗奕的侍卫队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我——”
慕云裳轻轻地笑了:“你当我都是养了一群白痴吗?”
黑衣人哑口无言。
“坏人自有坏人魔,慕茗奕坐下的一切,自然有一天要承受自己种下的苦果。就算是我亦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既然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慕云裳挑了挑眉,“难道任由你母亲攻陷京城,弑君篡位就是对的?你母亲又有多少次预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比她多了些许智谋,些许运气,才能死在她之后罢了!”
“母亲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配上了性命,但是平王府的其他人呢?他们是何其无辜啊!”
“那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也是在我能力之外的。”无奈从慕云裳的脸上滑过,“正如正常斗争,平王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加上你!”
“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
慕云裳落寞地笑笑:“有些人做了坏事,总是希望做两件好事来安慰自己。你就当我想要偶尔做件好事为自己广积善缘吧!”
“即使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母亲报仇?”
“是!”慕云裳抬起头,墨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不过,你要杀我的话,还要勤练武功才好!最起码,要打的过他们两个,你才有杀我的希望。”
黑衣人抬眼望了望身后的莫任风和叶从寒,释然地笑了:“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在莫任风和叶从寒有行动之前,黑衣人突然脚底一滑,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向后面退去。
“王爷真的要放走他?”莫任风依旧有些不相信。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他还是本王的亲侄儿。”慕云裳低声道。说来也是好笑,她的侄儿侄女虽多,却大多年长于他。她这个做人阿姨的人,倒是年纪更轻一些。
“那么,王爷回去之后要如何解释?”莫任风担心地问。
“除了娘亲,有谁能够让本王解释的?”慕云裳冷声道,“那个慕茗奕,她还受不起!”
莫任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倒是差点望了,他家王爷可是云隐国地位最尊贵的王爷。除了女皇陛下,还有谁能够承受的起端亲王的解释?
夜空中星光闪闪,树林中雾气渐渐变得浓郁,不一会儿,就湿了慕云裳的长发和中衣。
“天快亮了!”慕云裳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赤着的双脚,在这种湿凉的清纯光着脚走在满是雾气的树林里可不是一件妙事。
墨色的眸子看着莫任风和叶从寒,唇角微微地勾起。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会客栈了?”叶从寒试探性地问。
“难得摆脱了慕茗奕,我为什么要回去?”慕云裳挑了挑眉,“到前面找个村庄落脚吧!”
“可是,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找的啊!”莫任风急声道。
“放心吧!慕茗奕急着回京交差,她一定会编个适当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王爷——”叶从寒看着她赤着的双脚和仅着中衣的身子,欲言又止。
“过来!”慕云裳勾了勾手指,示意叶从寒走过去。
叶从寒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到了她的面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没穿鞋子,难道你要我自己走?”慕云裳理所当然地让叶从寒背着自己走,然后,视线落在了莫任风的腰际。
莫任风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她的视线,却失败了。
“风,你腰际的那块玉佩所值不菲吧?”慕云裳地问话让莫任风夸下了一张俊脸。
他就知道刚才那个眼神必然是在打他的主意,可是该死的他却没有拒绝的机会。
“这是傲之国送给我母亲的礼品,自然是珍品啊!”莫任风没好气地回答。
“你也知道,我们的行李都在客栈,出来的时候也不记得带些什么——”
“所以,你就想要当掉母亲送给我的玉佩,不是吗?”
“还是风最贴心啊!”慕云裳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真是万金不换的!”
莫任风心中大喜,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叶从寒,心却凉了下来。在渐渐细想,心中又是大喜。
从一心一意要做那个她心目中的唯一,到只求她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莫任风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了。
三个人默默地走在拂晓前的树林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再也没有打破这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