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
不要怀疑我的哭功。师兄曾经说过,女人是水做的,而我是海做的。如若我想哭,哪怕是三天三夜我都能一直流泪。以前我不懂事儿,遇到什么事总爱用实力解决,比如拳头,比如智慧(虽然认识人的人都说我和它几乎不擦边儿)。可后来在我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出任务时看多了妻妾间的争斗女子邀宠时的柔弱时,我总结出来一个万般皆是准的定律,那便是哭。这个哭,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也是要有技巧有方法的。比如,此时,当我和沈楚的矛盾不过是由一个西瓜引发的恩怨时,为了不让此恩怨转发成血案,我便要用我的哭功来解决一番。
沈楚许是没有料到我不跟他干架,竟然被他的恶人行径给气哭了,方才我骂他时他起初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瞅着我,之后见我不跟他争抢反而抱腿大哭,便急着挪过来,小心翼翼地拍着我的肩道:“我口渴难耐,打水时发现的。”
“呜呜……”借口。
“其实我没都吃完,还给你留了半个。”
“呜呜……”这还差不多。
“我再赔给你一个西瓜还不成?”
“呜呜……”嗯,就一个?
“只要你不哭了,买多少个西瓜都成。”
“呜呜……”我抬起头,用泪糊糊的眼睛控诉着他,“当、当真?”
沈楚认命地点点头,我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那你一天给我买俩西瓜送过来。”
沈楚张了张嘴,不知是惊讶于我狮子大开口,还是讶异于我企图将他当小厮使唤。但他还算厚道,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依你。”语气带着几丝无奈的笑,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吃着冰西瓜,瞅着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惊讶得嘴巴微张的沈楚,我感觉甚为圆满。
方才我大哭了一场,白白丢失了不少水分,上午又没喝多少水,此时见着西瓜自然要好好补上一补。
待我解决掉这半个西瓜,沈楚递过来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锦帕,我很是豪爽地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将这方带着浅浅的好闻的香气的锦帕往我嘴上一抹,沾上了一溜儿西瓜汁。
我瞧着这方黑色锦帕右下角极其别致地秀了几片枫叶,甚是雅致,正想将这帕子收起来,留作自个儿用,便见眼前一只纤长有度的手静静地候着,我想,这手不胖不瘦不长不短苍劲有力的模样,甚为美观。
然,美观的事物总是有多面的,比如这么双让人想入非非的手,此刻摆放在我的面前,却让我有些困惑了。
我睁着迷茫的眼睛将手的主人瞅着,用我无声的表情询问着他的目的。
沈楚将手又向前探了探,直接探到我的手边,食指一勾,便将锦帕勾到手上,撤回手,叠成方块,放入怀中。
我愕然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待我反应过来时,手中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锦帕柔滑细软的触感。我施施然地将手放在桌上,瞅瞅他的脸,再瞅瞅他的胸前,反复几个来回,终是忍不住道:“你忒也小气了,连这方帕子也不舍得送给我。”
沈楚正端着杯凉白开,放于唇边,听闻我这话,生生地呛咳了一声。他咳嗽完毕,将茶盏放在桌上,抬手拿出那方锦帕擦擦唇角的水渍,目光扫了一眼那帕子,又将其收入怀中:“这帕子可不能给你。”
我看他小心翼翼却又装作满不在乎的神请,好奇之心油然而生。我向前探了探身子:“可是你心尖尖儿上的姑娘送的?”
沈楚眄了我一眼,抿了口水:“你说你今天上午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就不知要找个树荫躲躲?”
“我去摄政王府面试来着,哪能躲啊。”我收拾了一下西瓜皮,准备待会儿将这些东西和昨天的垃圾一道带出门去,丝毫没有发现话题已经严重偏离中心思想十万八千里。
“面试?”他右手缓缓地转动着茶盏,眉梢略挑。
“摄政王给他女儿选女夫子,我就想去试试来着。我在京城无依无靠,总得找个营生谋生不是?”我想我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毕竟是当过一年大学讲师的人,说起谎来也是不需打草稿的,只要信手拈来便好。
沈楚打量了我几眼,似是对我的实力有些怀疑。
我本是对这个夫子的差事没了兴致,这会儿被他这么鄙视地一瞧,我反而有了争取入选的决心。我之前说过,我一向没有好胜之心,向来都是得过且过,能得60分,就不会去争取拿61分。而我也向来对激将法没有什么兴致,我这个人淡定起来可是软硬不吃,除非我心里想着要做什么,否则什么三十六计七十二招的都对我没用。可这次我还真想争上一争了。让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看扁我着实有些不快。
“我可是做过好多人的夫子的,那些人和我的年纪都差不多,甚至有些比我还大一两岁呢。”
“哦?”他又挑眉。
“是真的,不信你考考我。”嗯,也不知他要是考我经史子集我能够背出多少来,若是让我作诗弹琴我又该做何处之。诗词,我除了会背一些历史名人作的名词名句外,让我原创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干脆。琴,我并非不会,只是不是很精湛。毕竟是要经常到这些时代出差的人,我们是要被逼着学些东西的。可我当时因喜爱小提琴清远悠扬的乐音,便将练古筝的时间稍稍匀了些给小提琴,是以至今古筝弹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笛子和萧,我是天生便与他们犯冲,每每练习便会吹破无数音节,能吹对一两个,便都是上天在打盹,让我侥幸为之。对于我的笛声和箫声无比痛恨的同门们联名上书向刘老教头儿建议此生让我绝不在他们面前吹笛吹箫,若是我犯了笛箫瘾,倒是可以在敌人面前秀上一番。为此,我表示无比悲怆。更悲痛的是,此无理建议竟然被刘老教头笑纳。而且后来在某次我在高岗上月夜孤吹时被刘老教头儿的上司听到,激发了他的灵感,竟将我的笛声箫声演变成为一个惩罚我们同门甚至于惩罚其他部门犯错同仁们的一种有效措施。据说,当这一措施出台之后,所有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明显提升了一个等级。这让我倍感欣慰。毕竟,我的笛声和箫声还是有了一番作为。
正当我遐想之际,便听到沈楚沉澈的嗓音又悠然响起:“你真的那么想进摄政王府做女夫子?”
我回过神来,急忙点点头。
他眼神一闪,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从他眼中溜过:“我倒是可以帮你。”
我想我的眼睛亮了亮,可想到这家伙既然能偷了我的冰西瓜吃,便不会那么好心地帮我。
果不其然,一声“不过”慢慢道出了他的条件:“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我皱眉:“我穷得很,没什么东西给你。”
“这我知道,那夜抱你入客栈时,便知你有几斤几两重了。”眉目有了些许氤氲。
我被自己的唾沫噎了一下。这家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云淡风轻地将这种陈年窘事随意拿出来晒啊,何况他一提这事儿,我总是能感觉到他的一丝幽怨。我咳了一声,低眉抬起衣袖掩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沈楚接着说道:“我与左相沈景怀素来有些渊源,前日打赌,若是我能在三天内盗取他腰上的佩饰揽月他便答应将其送与我,我甚为喜欢那佩饰,可我这两天试过多次,都不得章法,眼见着今天是最后一日……”
“你想让我去偷?”我学着他的样子,眉梢一挑,想象自己被人求的姿态,着实有些舒爽。
“我见你身姿轻盈敏捷,想必能够帮我一帮,若你不愿,那便算了。我本想着若是你能帮我取到揽月,除却想法子让你做那小郡主的夫子,还送你三百金珠来着……”
“我帮。”
他眨眨眼,展颜一笑,媚态百生,顿时让我的小心肝颤了一颤。
他说:“那便多谢了。”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深蓝色的钱袋递给我:“这是一百金珠,算作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