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气,有的时候也可能会害死人。
尤其是可能会遇到一个猪队友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知晓秦河他们的行动后,吴歧很是果断地让吴班带他去找秦河。可是那秦河独自一人,这家中也没有其他的亲属,平日里也是游来游去的,又哪里能够轻易地找到呢?
况且,从时间上来看,也似乎是阻止不了这场有预谋的活动。吴班年龄还小,秦河他们在商议救人的事情时,也没有让他来商谈。吴班也不过是后来才知晓的,这才感觉有些不妥,过来找族兄询问一下。
“去都安亭!”
未曾寻到秦河,在马背上的吴歧很是果断地说道。
汉承秦制,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实际上这个说法还是有待商榷,并不是十里就必须有一亭,一乡就必须有十亭。这一个县也才百里,按照这个说法,这一乡就有百里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里中有里魁,亭中有亭长,乡中有三老掌教化,蔷夫掌一乡之行政,兼收赋税,游缴捕盗贼,管治安。
长垣县下辖有三个乡,分别是都乡、左乡、右乡。
吴岐所居住的地方是都乡都阳亭太平里,杜阳杜和兄弟两人却是居住在都乡都安亭长平里。双方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只隔了一亭。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血红的夕阳缓缓从西边落下。与此同时,那一轮淡淡的月亮影子也在空中显现出来。
很显然,秦河他们也不是真的会愚蠢到光天化日之下冲进亭舍劫人。他们会到天黑的时候,然后再动手。这样一来,不会容易暴露。
再者,杜家兄弟他们是下午的时候在闹市中杀了人的。然后去亭中自首的时候,也是快到傍晚。都安亭的亭长即便是缉捕了他,也要将他们送去县中,那还得派人先去县中,然后让县君派人过来缉拿才行。
当然,若是一般的人,违法之后,亭长只用派遣一个亭卒就能够将他打包送去县内了。可到底杜家兄弟不是一般人,只让亭卒去送的话,信不信才出门就让人给劫了?
那样倒也挺好,也不需要秦河他们去亭舍劫人了。这在半道上劫人,跟冲进亭舍劫人的性质那是一样的嘛?可是很显然,都安亭的亭长也不蠢,这都安亭的亭卒也不是不怕死的。所以在杜家兄弟自首之后,这都安亭的亭门就一下子给闭起来了。
看样子,这县中不来人的话,坚决不会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秦河他们才想不到任何的办法,这才想着冲进亭舍劫人的。
及至天黑,秦河这些人终于是举着火把过来了。这一行人披甲带剑,人数足有一二十之众。那亭中的人通过门缝看到这个情况后,几乎是吓得魂不附舍,也连忙去通知他们的亭长。
“秦子游!”
夜色中,吴歧快速地靠近那个身材高大,挟弓负剑的男子,他便是长垣有名的游侠儿秦河秦子游。
这说起来,秦河秦子游的经历也是殊于常人。他幼时父母双亡,这家中纵然是有点儿资产,可是也多亏乡邻的照拂才得以存活。后来有乡邻外出,为贼人所害,秦河便散尽家财,招来勇士讨贼,将那贼人的脑袋取来以祭奠亡去的乡邻,因此扬名。
“吴君,阿班。”
秦河见到吴歧两人后,亦是有些吃惊,“我曾听闻吴君去往郡中为吏,也不知何时归来的,这归来也不知会我一声……”
“秦君且止!”
吴歧阻拦在秦河面前,双眼直视秦河,“你可知晓劫掠亭舍,罪当如何?”
这句话让秦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看着面前的吴歧,又看了看吴歧身边的阿班,“你们是想要阻止我去亭中救杜家兄弟?”
“子游兄……”
吴班忍不住开口了,“这事情原委还不清楚,不能这么鲁莽行事。我仔细想了想,还是阿兄说的有道理,一时冲动,恐怕会害了……”
吴班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河便打断了他的话,只是盯着吴歧,“吴君扼狼救友的故事,我早有听闻,也倾慕吴君之义。可是如今吴君为何阻止我行尚义之举?吴君能够不顾性命危险从饿狼口中救下友人,难道我秦子游便因为惧法而作坐视友人弃市嘛?”
“劫掠亭舍者,论罪应当族诛。秦君孤身一人,不惧汉法,那么其他人呢?况且我听说杜家兄弟两人是去亭中自首,即便秦君你们冲进亭中救人,他们也不一定会走,这并非是尚义之举……”
族诛!
这两个字让很多人都是心神一震!别说是秦河了,便是吴班也不敢相信竟然会是这么重的罪责。
“吴君欺我不通晓汉律乎?族诛何等重罪,亭舍劫人可谓义举,如何担此重罪!”
秦河满脸不信。
汉代的律法,最重的便是族诛、具五刑。所谓的族诛,自然就是诛连三族了。至于后世那些影视剧里动不动地诛连九族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在汉代。
这话又说回来了,无论是诛三族还是诛九族,那让人听起来都是有些悚然的。这简单的几个字的背后,却是可能牵连着数以百计的性命!这样的重罪,实在是让秦河想象不到的。
“汉家律法,不道之罪可论之族诛。五人以上劫掠财物杀人者,视之为群盗。群盗劫掠财物、夺人性命……围攻府衙官署等,皆可视为大逆不道罪论处……”
“等等,我们并没有劫掠财物夺人性命,更无围攻府衙官署,何为群盗?”
秦河反驳。
吴歧盯着秦河,“今夜你们冲入亭舍救人,莫非还以为构不成群盗罪?待会儿若是亭中不放人,双方打斗起来,就不会伤及性命?再者,亭为一地治安之所在,你们今夜冲进亭舍劫人莫非还以为罪行不重?”
“你们救友的本心并没有错,可是这行为却是触犯了汉法,纵然你们可以无视生死,可若是祸及亲属,又该如何?”
“无视法纪而残害亭公者,此为不忠,鲁莽行事而祸及亲属者,此为不孝,不知缘由而陷友人于困境之中者,此为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