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商队的头领,则是王家的大小姐王丹玉,那时候适逢乱世,北方各地民风彪悍,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并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很多女子也是性情泼辣不让须眉的,王丹玉更是自幼习武,也曾经跟着父亲一起出去行商。
说起来,王光炎起初并不打算让女儿王丹玉抛头露面,毕竟她只是个女儿家,可是自己年龄大了,大腹便便行动不便,这炎热的天气对他这样的胖子来说更是一种难忍的煎熬,次子王三石却又好逸恶劳,不愿意带着商队去那武遂城走一遭。
这时候,偏偏好热闹的女儿王丹玉又主动请缨,王光炎便又动了心思,虽然柴荣早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如果柴荣与自家女儿结伴同行,这一路上,两人自然就会有所接触,都是正当年的少男少女,那柴荣从此喜欢上自家女儿也说不定。
此去武遂城路途遥远,但王家在定州一带算是很有名气的,附近虽有好几伙盗匪,可是,在这几年来,王家早就打通了关节,每年都送些钱粮给那些盗匪,算是联络感情,广结善缘,那些盗匪也不会打王家的主意。王光炎不认为此行会有太大的危险,一念及此,王光炎便做了决定,女儿的终身大事必须早做打算!
十几辆装载着瓷器和茶叶的牛车,就需要至少上百个人护送才行,就连柴荣也要带一些人参与其中,颉趺氏则由于年龄太大的原因并没有同行。
这一天,商队出了王家庄,径直向北赶路,到那武遂城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王家此前早就派人打点过狼山上的孙氏兄弟,所以,王丹玉倒也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此刻,王丹玉端坐在一辆碧油车里,她的打扮十分得体,略施粉黛,本就苗条匀称的身段,在一件月白色湘水裙的衬托下,显得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碧油车在坎坷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闲极无聊,王丹玉便与骑着马守护在一旁的杜飞扬有一嘴没一嘴的随意聊天,权当是打发时间。杨再兴则看似心无旁骛的骑着马赶路,实则把耳朵竖得很长,留意着杜飞扬和王丹玉到底在说些什么。
在王丹玉看来,这两个新来的家丁都很值得她信任,杜飞扬说话风趣,时常会在言语间给人一种见多识广的印象,这让王丹玉非常惊讶,一个地位低微的年轻家丁怎么会有那么多见识?至于杨再兴,却给人一种不苟言笑,令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相比之下,王丹玉更喜欢与杜飞扬说话。
不觉间,商队已经来到了狼山脚下,柴荣便派了几个骑着快马的年轻随从去前面探路,柴荣做了多年行商,他深知这是最基本的防范手段,防人之心不可无。
起初,一切如常,柴荣原有的警惕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倒是杨再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更是透出了一丝凌厉。
“杨兄,怎么了?”杜飞扬察觉了杨再兴表情的变化,他瞥了一眼杨再兴,便下意识的向前方看去,同时,他的手也握紧了腰刀的刀柄。
“小心……做好迎战的准备!”杨再兴以前曾经做过山贼,后来又投降了岳家军,久经沙场的生死考验,使得他对于周围的危险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预感。
杨再兴的话音刚落,在最前面探路的几个汉子的坐骑就陷进了几个沙坑里。那几匹马凄声嘶鸣,那几个汉子则都是被摔到了地上,一个个都是痛得呲牙咧嘴。
“不好,有敌情!这些陷坑肯定是有人事先挖好的,我们中埋伏了……小姐,小心啊!”杜飞扬大声呼喊,提醒着马车里的王丹玉。
“赶快冲过去!我们已经事先打点过那些山贼了,难道他们不讲信用?”王丹玉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下达了命令。
可是,王丹玉的话刚一出口,她就发现她的话几乎是废话,因为那几匹倒在沙坑里的马已经堵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道路,几乎与此同时,有一群杀气腾腾的盗匪在一片喊杀声中突然出现在了附近。
柴荣骑着马来到了马车旁边,对王丹玉拱了拱手,提议道:“王小姐,我们暂时不要强行前进,我们已经被盗匪包围了。”
王丹玉回头看了看,果然如同柴荣所说,一群盗匪已经在瞬间蜂拥而至,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这些盗匪看样子至少有几百人,想要派人突围出去回到王家庄求援估计也很难做到,更让王丹玉气愤的是,很多盗匪正在色眯眯地看着她,可以想象,自己一旦落到这些盗匪的手里,必定会生不如死,想到这里,王丹玉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王家真是没人了,居然派一个小丫头出来,看样子还是个雏儿呢,小娘子不要怕,只要你愿意投降,你肯做我的压寨夫人,这些货物就留下来权当是你的嫁妆了,其余人等就全都可以活着回去,嘿嘿……”那些盗匪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黧黑的中年汉子,他满脸坏笑地对王丹玉调笑起来。
“住口!好大的胆子,本小姐大不了跟你们拼了!”王丹玉轻咬贝齿,柳眉倒竖,她跳下马车,呛啷一声,抽出了长剑,剑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寒光。
一个年长些的家丁凑到王丹玉的身边,拱了拱手,提醒道:“大小姐,老奴认得那人,他便是狼山盗匪中二当家的孙行友,据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小姐,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啊……在下以为,我们不如擒贼先擒王!”杜飞扬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插了一句话。
杜飞扬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原本不应该在王丹玉的面前随便说话,但是俗话说得好,将熊熊一窝,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旦王丹玉胡乱指挥,丢了商队运送的货物事小,自己这条小命弄不好都要丢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