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不讲道理!你们就是一**商……你们富得流油,还要在这里装穷,你们可以辞退俺,可是,你们凭什么不给俺工钱?”那被称为姓郑的年轻人忿忿不平地驳斥道。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开始斗起嘴来,只是,那五个人配合默契,众口一词,巧言令色。
那姓郑的年轻人却是个口拙的粗人,一时间辩论不过对方,反被那几人气得面红耳赤,怒不可遏,他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看样子,如果一言不合,他恐怕又要发作了。
公道自在人心,在那些围观的众人中,倒是有几个了解实情的人为那姓郑的年轻人说了几句公道话,杜飞扬这才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五个人都是亲兄弟,全都姓董,他们在几年前开了个“董记”油坊,生意谈不上兴隆,只能说是勉强维持。董记油坊一直需要一个有力气的伙计,这个年轻人便被招过来干活。
这个年轻人姓郑名恩字子明,他是个孤儿,年仅十八岁,但却有一身令人惊异的好膂力,董记油坊特意给他定制了一个大约八十斤重的大铁锤,于是,郑恩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力士。
董家五兄弟欺负郑恩年纪轻轻孤身一人,用了他一个月便想把他辞退,却又不想给他工钱,他们却万万没想到,郑恩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性情粗豪,并不是任人欺负的懦夫,一怒之下,郑恩便对董家五兄弟拳打脚踢,便有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至于这个郑恩,杜飞扬观其言行,感觉他是个憨直粗豪的性格,值得交往。
稍作思忖,杜飞扬便开始劝解双方:“各位,你们且听在下说几句公道话,郑恩出手打人固然不对,但他曾经为你们董记油坊出过不少力,你们好歹也算是共事过一场……郑恩年纪轻轻的,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你们无缘无故地辞退他,让他以后吃什么喝什么?既然如此,你们就当是不打不成交了,你们欠郑恩那一个月的工钱,就从此一笔勾销,权当做你们以后看郎中的费用,你们双方就此揭过吧,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说完,杜飞扬扫视了一眼郑恩和董家五兄弟。
听杜飞扬这么说,董家五兄弟自然就坡下驴,反正他们的伤势并无大碍,在围观众人对他们的蔑视目光中,他们也觉得脸颊发热,心中有愧,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是讪讪地点了点头,无言以对。
“可是……俺这个月就算白干了?凭什么?”郑恩却梗起了脖子,他仍然心有不甘,他是个粗人,心直口快,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兄弟,你别担心,你的工钱,在下就替他们付了……”杜飞扬大大方方地从包裹中取出两贯“开运元宝”铜钱,递到郑恩的面前,问道:“这些钱,够么?”
这沉甸甸的两贯铜钱,大约相当于后世里的二十五斤左右,杜飞扬心中有数,这些钱足够郑恩几个月的花销了,郑恩一个月的工钱绝不会有这么多。
“不用,不用这么多……”郑恩连忙摆了摆手,他可不敢收下这么多钱。
此刻,郑恩心中感慨万分,无功不受禄,他不好意思收下杜飞扬的钱,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与杜飞扬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由杜飞扬负担他的工钱。可是,由于生活窘迫,他也确实需要钱,否则,他也不会在一怒之下痛打董家五兄弟。
“收下吧……兄弟,不必客气。”杜飞扬笑眯眯地把这些钱塞到郑恩的手里。
迟疑了一下,郑恩终于收下了这些铜钱,他感激至极,对杜飞扬纳头便拜。
杜飞扬却托住郑恩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微笑着说道:“子明,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除了天地君亲师,不要对任何人屈膝下跪!”
“嗯,多谢这位恩公!请问恩公尊姓大名?”郑恩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从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回报……”杜飞扬洒然一笑,他可不愿意把自己的姓名透露给郑恩,自己现在或许已经被官府通缉了,还是低调些为好。
杜飞扬又拍了拍郑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子明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你可要记住,以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动手打人,要知道,打谁也不白打,如果你打伤了别人,赔些钱财事小,一旦出了人命,那可是要偿命的呀,那时候,就算你想一走了之,官府也断不会饶了你!”
“好了,没事了,都散了吧……这么晚了,早些回家休息吧。”宋应星驱赶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人聚集,要是引来官府中人的注意,那可就麻烦了。
“子明,在这乱世里,要想找个营生实在是太难了……以你的本事,混迹在这油坊之中原本就有些屈才,如果你以后还没有什么打算,在下倒是有个建议。”
郑恩原本对将来怎样谋生有些浑浑噩噩,听了杜飞扬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说道:“恩公,俺以后也没什么打算,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还望恩公指点一二。”
杜飞扬看了一眼周围,见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便笑了笑,轻声道:“在下就住在前面的一家客栈里,子明,我们一起喝几杯,慢慢聊,怎么样?”
“好,嘿嘿……”郑恩一听说有酒喝,旋即咧着嘴笑了,方才他与董家五兄弟打斗一番,他的肚子早就饿了,正想着好好吃顿饭。
杜飞扬和宋应星当即带着郑恩回到客栈,又喊来杨再兴,四人在客栈的餐厅里找个角落坐了下来。
“伙计,来两斤酱牛肉,再沽一壶好酒!”杜飞扬豪爽地招呼店小二。
四人寒暄了一番,待店小二将酒菜相继端了上来,杜飞扬便开始言归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