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关于老太太的身体，几位大夫是向那位柳姨娘回禀的？”吴关啼笑皆非，“你们何府是姨娘当家啊？”
秦嬷嬷脸色尴尬，觑了一眼何其正道：“是，柳姨娘能干，夫人过世后，老爷未曾续弦，便一直由她当家理事。”
“那煎药的事情由谁来负责？”吴关问两个嬷嬷。
秦嬷嬷道：“本来是由我们负责的，不过孙大夫和柳姨娘都觉得我们老了，怕我们拿捏不好火候，就说老太太的药以后从他们的药馆直接送过来。后来老太太吃着精神还好，我们便也很放心。”
“那么老太太什么时候身体不适的？”
秦嬷嬷回忆道：“老太太的病情本来是一天见一天的好了。不过就是二姑娘出事的时候，膝盖忽然又肿了，于是特地找了孙大夫过来针灸。唉，可怜老太太，膝盖肿成馒头那么大。晚上老仆还给她泡脚呢。”
“老太太精神还不错。估摸着是姨娘派人送参汤的缘故吧。”张嬷嬷补充。
吴关听到了重点，何秀英也听到了，当即指着何其正道：“哈！好啊！原来是你的小妾。”
何秀英死死盯着躲在人群里的柳姨娘：“你这个女人，逼死了正房太太不说，如今还谋害我亲娘？你到底想做什么？要不是有老太太替你撑腰，你当年大着肚子跪在夫人面前，哭的肝肠寸断，你都未必进得了门。好你个不要脸的，怎么，老太太死了何其正就答应把你扶正吗？”
何秀英道出了很多何家不为人知的秘辛。
吴关继续逼问何其正道：“何兄，你还是一问三不知？”
何其正扯着嘴角，勉力笑道：“这些事我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老太太的病情有起伏，她的病好了我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也很开心不是。唉，说来也确实怪我，当时正为去惠州上任做准备，家里捣鼓的昏天黑地，里里外外的东西都要张罗。”何其正懊悔道，“没顾上老母亲的病情亲自侍奉汤药于榻前，确实是我的疏失。”
世子哼笑一下：“自己的母亲都会疏失，倒是去惠州上任这么巴结，何大人你真是......唔，别出心裁，别具一格，别......”
‘有用心’这三个字没说出来，不过大家都听懂了其中的玄机。
吴关接着问秦嬷嬷：“那老太太，可曾喜欢喝参汤吗？”
秦嬷嬷答：“咱们老太太一向用的是党参，因为打小体质不太适合吃人参，包括黄芪也是，换成了丹参。老太太轻易是不碰人参的，可是那几天实在是病恹恹的，柳姨娘说，这是他家亲戚在外边做生意从青州百雅山运过来的。百雅山的人参九州闻名，老太太才试了一次，确实精神好了很多，便开始服用。然后跟着三位大夫的方子一直在改，这个病情起起落落，起起落落.......总也好不利索。最后，老太太在床上都昏迷了，老太太说不要喝什么参汤了，味大，也不见好，精神头过了反而更加疲倦，不想受这个罪了。我们同柳姨娘说了，柳姨娘却发了大火。二姑娘也不高兴。老爷就把我们遣到庄子上了，说我们服侍老太太不周到。”
“所以你们去庄子是因为你们的主家不满意你们，没错吧？”
吴关的话音刚落，何其正抹了把额头的汗。
张嬷嬷和秦嬷嬷红着眼眶道：“我们走的时候，老太太还拉着我们的手不放呢。”
“服侍她老人家一辈子，说是主仆，老太太待我们如同姐妹，没想过有一天会分开。如今到了庄子上，还时时想念老太太。”张嬷嬷怨怼道，“起码，等办完丧事再赶我们走吧。”
“在庄子听到老太太身故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秦嬷嬷含泪，“没能来得及送老太太最后一程，我们两个也甚是内疚。老太太待我们不薄，总感觉像是亏欠了她。”
吴关问何其正：“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其正虚笑道：“这个......吴侍郎，我真的没什么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的小妾柳姨娘呢？参汤是她送给老太太的，老太太口中有被烫伤的痕迹，胃部有明显没有消化的参汤，而这些参汤和老太太的体质不合，恰恰是太医认为，导致老太太病情加重，并且致死的原因。那么你的这位姨娘她究竟知不知情？此外，根据两位嬷嬷的口供，老太太临终前是不愿意喝参汤的，却死在了这上头，口腔的伤痕可以得出结论，是有人强行给老太太灌了参汤，手段令人发指。本官以为，可以称得上是谋杀无疑。”
“把人犯带上来。”吴关对手下道。
柳姨娘吓得的拉住了何暖香的手：“二姑娘！二姑娘！你救救我啊，你最有主意的。”
何暖香道：“别怕，别怕，莫慌。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大人的问题就是了，大人不会冤枉你的。”
何暖香看起来真是深明大义，她自己也上过公堂，当时吓得屁都不敢放，现在倒像是活菩萨。果然以何暖香这样的智商，什么地方去一遭，立刻能摸索出精髓。这种人要是让她去地狱，她回来就是个恶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