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阳初起时,众人便看到大澜质子沈肆搀扶着他们的明承公主缓步回到营地。
二人身上有血渍,似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可却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稳定。
宋黎看着这似乎已是忙乱一夜的营地。
她心中自有打算,见状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宋黎看向身旁的人,声音清浅:“你先回去罢,这里有我。”
帝王营帐旁有太医侍女进进出出。
看她走过来众人皆惊讶伏地跪拜。
宋黎撇了他们一眼,声音像是含了冰:“诸位起罢!”
“可真是好本事。”
她留下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就直直的走向营帐,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
营帐内,楚知瑜平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面色苍白。
宋黎上前,抬手去触碰了一下他微凉的额头,而后看向跪在一旁的于廉:“为他解毒。”
于廉跪伏在那里,以头触地:“殿下,陛下是思虑过急,这才……”
话未说完就被宋黎打断:“解毒。”
“于廉,我不管你奉谁为主,但你记得,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你是我楚家的臣,便是我心情不好打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解毒,给你一天时间。若是做不到,我要你全家性命。”
宋黎起身环顾四周,发现白云常并不在这里,她冷笑。
“老将军,兵符在你手里,去召集军队围了这猎场罢!”
“就说有人欲行不轨,欺君罔上,谋逆造反。”
老将军俯身行礼,而后带着军中的几位小将军退了出去。
宋黎转身往一旁的丞相营帐走去。
她明明腿脚带伤,满身的伤痕,可却走的稳稳当当丝毫不显势弱。
待行至营帐一侧,她才看到一旁昏死在地的白洛。
她心中有数,看也未看她便迈步进去。
里面白云常坐在首位,下面林林总总站着不少文臣。
看到她进来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武将倒是没见几位,官职也不大。
宋黎不禁庆幸军权还握在她楚家手里。
即便丞相只手遮天,在军队面前也毫无用处。
她宋黎可不在乎文臣的文诛笔伐。
不过是背负骂名罢了,她或者楚知瑾,都受得起。
宋黎凤眸微扬,扫过在场的大臣:“诸位可真是胆大包天。”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诸位这些年的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了去了么?”
她明明伤痕累累的样子,可一双眼睛满是清冷。
气势全开之下便是连骂人都行云流水不显粗俗。
在场大臣暗自心惊,却并未说话。
他们朝她草草行了礼,便又面向白云常站好。
只是中间人群分了出来。
“这等侍奉两主之人,丞相也敢用?不嫌膈应么?”
她缓步往前。
“尔等若是不满我大楚皇权,索性弃了便是。”
“而今天下分治,诸位尽可奔你们的明主而去,实在不济自己占地为王也是可以的。”
“我大楚从来不缺读书人,更不缺尔等仗着与先帝有些许交情便为老不尊背信弃义之辈。”
“大楚建国不过三十年,何来元老之说?诸位莫不是忘了,我父皇是行伍起兵,大楚的根基,从来不在文臣。”
“丞相可记得?”
若是太平盛世或许文人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可把持朝政左右朝堂,可现在不是。
当今乱世,安定不过数十年,文人虽说掌权,可也大多并无威信。
宋黎从来都信,军中才可出政权。些许文臣颠覆不了大楚。
仁政是好,可若没有这一方安定,仁政根本无从施展。
所以这一世文臣只手遮天,看着完成这任务无比艰难,可宋黎知道,只要军权还握在她手里,她便不惧。
宋黎并不打算做一个仁君,也并不在意是否会背负误国骂名。
长治久安那是楚知瑜的事儿,她宋黎要做的,便是为他肃清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