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慧禅师如此言语,贺兰秋也别无他法,只好跟随二僧离开石室,不过她边向外走,边回头看着那孤零零的石室,心中反而有了更多的疑惑了。寂灭对三人离开发方向
深深施礼,然后继续坐回石桌,诵起了经文。
贺兰秋三人刚刚走出石塔,那大慧禅师面上含笑,忽把身上佛衣大袖舞起,翩翩广袖舞,
阵阵罡风来。大慧禅师把广袖挥舞两下之后,轻轻放下,就见袖中似兜有一物,在里面翻动跳跃,大慧禅师却视如无物,与众人共同前去会客室。
会客室中那达达却急的火烧火燎,完全不顾及在场人的感受,围着芝罘“哒哒哒”的叫
个不停。
芝罘心中已然明了,倒也不急,心中道“这事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寂灭坐在石室之内,仍轻啜(chuò)香茶,缓缓诵经。
却有一女子娉娉袅袅推门而入,这女子身材阿娜,纤腰修腿,云鬓步摇,杏脸桃腮,柳
叶弯眉,双唇红润贝齿玉,两目灵动转秋波。她一身火红之衣,袖口收玉腕,裙摆笼绢纱,腰束丝腰带,脚下三寸莲。
寂灭一声叹息“玉篪施主,又是你?”
“你这秃驴儿,为什么叹息?”
“贫僧叹息的是你,这十年来天天至此,何其苦也。”
那被称作玉篪的女子来到石桌旁,一双美目热辣辣的盯着寂灭“你说你天天在不见天
日的方寸之地礼佛诵经,反说我苦,我苦什么呀!”
“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盛。玉篪施主,这八
苦皆入你心脾。”
“哼,你这秃儿,每次我来你都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且问你,你们佛家有言不可杀
生,可万物有灵,黍稷麦稻皆有生命,你们难道没吃?那算不算杀生?”
“无量佛。”
玉篪见寂灭不回答自己,伸出芊芊玉手拿过寂灭身前的茶杯,轻启朱唇呷(xiā)了一
口茶,“你喝的这茶真香,可是它的生命却因为你贪恋它的香气就这样没有了,这就是你信奉的佛法?”,
“佛家以物有无情,不以物有无灵。玉篪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次次都劝我回头,我回什么头?”那玉篪气呼呼的把茶杯掼在石桌之上。
“我再问你,你们恪守色戒,还让天下各族都信奉佛法,那天下各族岂不是灭亡了吗?
难道,难道让我这一辈子都是,都是处子之身,那也,那也……”
“杀、盗、淫、妄、皆出自贪、嗔、痴,犯者必受恶业而入三恶道。信奉佛法与皈依佛
门尚有内、外道之差别。皈依三宝佛、法、僧,为僧才需色戒,信众不悖人伦。”
“你就是个让人厌烦的瞎子,可若天下人皆去修行,不堕轮回,那些轮回中人怎么办?”
“六道轮回乃在天、人、修罗、畜生、饿鬼、地狱六道中轮回。轮回之根在“我执”。
而“我执”者就要承担己所之“业”,唯有证得无余涅盘才能跳出生死轮回。无余涅盘则需舍弃色身,断灭灵魂。跳出轮回可是你所求?”
“哼,你,你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大骗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自被那老头带回
来就躲在这寺里,等那老头没了,你就躲在这儿,还让那四个老头儿加持了这石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怕什么?”
“无量佛。”
那叫玉篪的女子突然露出了皎洁的一笑“你一不想回答我问题就无量佛。哼,我知道,你怕我臧伏哥哥!”
“玉篪施主,你不是进来了吗?”
“你?哼,我走了,还有,我,我想吃肉了,
“无量佛。”
寂灭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会客室中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达达看着自己的那一节脊骨在大慧禅师的手中,急得“哒哒”怪叫,却不敢上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贺兰秋杏眼圆睁,单手握着刀柄审视着四人。
刑温看着贺兰秋敢如此对待芝罘,就想向前争论,却被芝罘拦下“我等此来就是为了见大觉禅师,大慧禅师,您觉得我们何时可见?”
寂空有些气恼“我已说过……”
“无量佛,施主,请回吧,莫要执着”
“大慧师傅,想来大师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我等没有见到大觉禅师是不会离开腾龙寺的。”
“无量佛,济世者到此,不仅仅是为了幽云之地的瘟灾疫祸吧?”
说到这里,大慧禅师把那手中的脊骨轻轻抛向了小骷髅娃娃,哒哒高兴的张开嘴把那脊骨吞了下去,然后顺着身体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看到眼前的景象,听着“济世者?”这奇怪的名称,贺兰秋的小脑袋瓜儿已经彻底不够用了,虽然从小就生活在这盘龙府,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所经历,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也太过于匪夷所思。
“既然诸位心存执念,贫僧也无话可说。不过腾龙寺乃万千信众诚心礼佛之地,诸位施主到此,贫僧自不能阻拦。但诸位也已见到,如今我寺中纷扰已现、恶兆频出,故而为了万千信众的安危,也为了诸位免惹事端。老衲就让寂空师侄安排弟子陪同各位在这寺中可好!”大慧对着芝罘四人说完转向了贺兰秋。
“小施主,你是要继续在这寺中还是要回府呢?”
“我,我自然要留在这里抓住为祸腾龙寺的真凶,那个、贺兰豪,叫其他人都回去吧!就你和外面那四个留下来就行啦!”
听到外面有甲士应声,贺兰秋干脆在椅子上一坐“茶凉啦,小沙弥去换一碗!”
大慧禅师任由她使气指颐也不理会,对芝罘等人道“如此老衲就告退啦。”寂空面上含笑,口中却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无相,陪好诸位施主。
姬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算怎么回事?我是来找人救命的,自己却被当成了贼人关在这里。这要是风幽鸣在这儿,早就刀兵相见了”姬龘这个时候突然有点想念风幽鸣了,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呢?
风幽鸣此时正坐在羽族偏殿之内转动着眼前的茶碗,正津津有味的回味着雀舌的淡雅清香“雨天不采、多芽不采、空心不采、开口不采、过长不采、偏瘦不采、短芽不采、虫伤不采、病芽不采”是为九不采,这耆山羽族可比姬龘讲究多了。
原来这三人第二天一早在幽云之地边境的客栈起了床,皛月不待洗漱就硬闯进了风幽鸣的房间,却见风幽鸣正坐在床边捏呆呆的发愣。
皛月上前推了一把“风大哥?”风幽鸣这才缓过神来。
“风大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皛月你这是?”
当下皛月把昨天晚上兽族的鬼面、逐影和蛮族的阴鸷要截杀自己,自己在对抗之中竟有似曾相识的黑烟笼罩,险些丢了性命,一位修先生救了自己,那位修先生法力修为极高,似乎连蛮族、兽族的首领都不放在眼里,反正连着遭遇带着分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风幽鸣听它说完,并没有顺着她的分析说,而是静静的说道“把青鸾叫过来。”
皛月疑惑的看着风幽鸣,但还是叫来了青鸾。睡得踏踏实实、香香甜甜的青鸾在风幽鸣面前倒也不矜持,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风大哥,昨晚睡的好吗,今晚可就没这么幸福了,我们飞在这无尽蛮荒里,随时得小心可恶的蛮族,不过有你们两个在,我觉得除非射工、梅寒和松冷他们三个来了,否则,就凭我风大哥、皛月姐姐的本事,都不在话下。”
皛月正想问问青鸾知不知道那阴鸷的底细,突然风幽鸣问了一句“旷远阁蘨梦是谁?”
皛月听得一头雾水,青鸾可是惊得睁大了双眼,直接跑到了风幽鸣的眼前“风大哥,你说谁,你是不是说旷远阁,是不是说蘨梦?”
看见青鸾如此紧张,皛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忘了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凑到近前“风大哥,青鸾妹妹问你话呢?”
“是,我问旷、远、阁、蘨、梦、是、谁?”风幽鸣看着两个人一字一顿的说。
“风大哥”青鸾挠了挠头,你在哪儿听到蘨梦这个名字的,还有、还有旷远阁?”
“昨天晚上,一个房间里。”
皛月看着风幽鸣“昨天晚上,一个房间?”
“还有赤玦和那九尾妖狐。”
“你说什么,风大哥,你见到赤玦妹妹了?”
“可那叫蘨梦的女子说这些是幻象。”
“风,风大哥,那,那赤玦妹妹让你、让你干什么了?”
“赤玦妹妹一直昏迷着,没让我干什么,倒是那九尾妖狐……”
“那九尾妖狐要你干什么了?”青鸾又紧张了起来。
“她让我用五行石交换赤玦妹妹的魂魄,我正要交换,就被那蘨梦推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