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滩的幽绿夹杂着黑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从鬼母的下腹流出,那摆在外围的银碗开始旋转。
“以震代巽(xùn),雷鸣立散。”
八卦之巽把那黑绿相间的毒液吸收在了银碗之中,涩津、幽魙泉水全都被芝罘一股脑的投到了银碗之中。
臭味慢慢消散,神农鞭在芝罘身上收紧,白光更加璀璨,和那舢板之上的灯座交相辉映。
幽冥鬼母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扭动,口中也发出阵阵的呻吟,金丝毯上那一条条的金丝开始飞出根根金丝,把幽冥鬼母捆得结结实实,那一片片的血昌蒲叶开始加快了变黑的速度。
“脾属土,主生忧。”
小舟进入了无水的网状之地难以行进。舟上三人皆下舟推船而行,可那网状之地不时出现大大小小的陷阱。
眼见小舟在脾内走投无路,芝罘以意使力,那葫芦直接对准了幽冥鬼母脾脏的位置,还阳之水倾泻而入。
幽冥鬼母周围的血昌蒲之叶居然燃烧了起来,那葫芦中咔咔作响,芝罘双目紧闭,催动真言……
“嘎巴”一声巨响,盘坐在地的芝罘被弹了出去,撞在了冥河岸边的丘陵之上,那丘陵如同被铲平了一般。
葫芦裂成了两半,葫芦底的阴阳图射向了九霄。纵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司无量一见此景,也不禁失声“瓠离蒲裂,天瘟地疫”。
芝罘紧闭双眼,引导罩住自己命门的神农鞭飞向了幽冥鬼母,让还阳之水注入了她的脾脏之内。
扁舟之上的芝罘的三缕神识一点点的清理着幽冥鬼母体内的“幻灭之蛊”,那“幻灭之蛊”开始了更为强大的反抗:幽冥鬼母的血管被死死的堵住了,那蛊虫把所有的毒气都集中到了一起,奔着小舟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幽冥鬼母的腹部慢慢的隆了起来,芝罘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肾属水,主生恐。”
他突然睁开双眼,看着隆起的腹部,心中焦急,口中急呼“达达,快拿一片血昌蒲叶子来。”
达达已经把自己“大卸八块”了,手、脚、口、肋都成了用来翻检运送和补充血昌蒲叶的工具。
一片血昌蒲叶被达达的头咬着送到了芝罘的眼前。芝罘长出了一口气,口中高喝“敕”,然后就把自己所有的神识注入到了血昌蒲叶中。这一片叶子疾速的飞到了幽冥鬼母隆起的腹部之上,那片带着神识的叶子一点点的嵌进了幽冥鬼母的腹中。
带着神识的小舟上的三个人已经没有精力去清除蛊虫释放出来的毒气了,他们一方面努力的控制住小舟不被血浪和毒液掀翻,另一方面还要防备着那毒虫突然出现吞噬掉他们。眼见这小舟已经风雨飘摇,又一个小人在一片昌蒲叶之上飞进了漩涡之中。
芝罘驾着血昌蒲叶冲到了最前面,他以右手食指抵住左手手腕之处,运足气劲把体内之血逼出,一股灵血冲开了堵住血流的毒气。眼见前方毒气散开,芝罘驾起血昌蒲叶全身向后翻起,让小舟在前,自己殿后,然后立刻封住自己左臂血脉。
幽冥鬼母的腹部变得平坦如初,但身体却一动不动,脸上也恢复了血色。那四周新铺的血昌蒲叶几乎不再变黑,但那64个银碗却旋转得更快。唯有鬼母的胸口之处黑烟缭绕。
小舟开始稳稳前行,芝罘紧随其后,似乎到了一个贯穿的山洞之处。那洞中端坐一人,罩在黑烟之内,那端坐之人额盘双角、青面怒目、獠牙流涎,正是这鸣鸦双主、司刑鬼母。
“心属火,主生喜。”
芝罘站在血昌蒲叶之上,口中高喝“毒魔白蜚,速速驱蛊离去,否则休怪我斩奸除恶、手下无情!”
那鬼母双目血红,哈哈怪笑。突然一声怒号,一条黑龙从鬼母身上飞出,翻云搅水,盘旋缠绕把那一叶扁舟紧紧困住。
幽冥鬼母张开骷髅巨口意图把芝罘吞入口中,芝罘腾身跳跃,手中却拿出了青、白、红、黄、黑五色的丝线,口中道“祭起五行丝,唤醒入魔人。”然后把那丝线飞向鬼母。
五行线扎在了鬼母的身上,发出“啪啪”的爆炸之声,却激起了鬼母的狂性。
鬼母狂笑不止,任凭五行丝进入自己的身体,却口吐男声“姜芝罘,我倒要看看你这济世之神能奈我何?”
满满的血昌蒲叶全部用没了,裂成两半的瓠(hù)蒲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宇内。那银盏所布的还魂八卦阵旋转的速度更快了。
达达见那胸口起起伏伏得更加厉害,再看盘坐在那里的芝罘,七窍流血,汗如雨下,心知不妙,把全身整肃,口中“哒哒”怪叫,然后把鬼鞭从脊柱中飞出直直的插进了幽冥鬼母的心口之上。那鬼鞭飞速转动,最后一点点的在鬼母的胸口消失。
芝罘的脖颈被鬼母的手死死卡住“哈哈,济世者,千古大神,神农转世,不过是浪的虚名。今日除掉你,我就荡平这鸣鸦城。天道又如何?”
芝罘感到生命正慢慢离自己而去,荣枯、荣枯,百日荣终有一枯、没有枯何来荣……
一条完整的脊骨立在山洞之中,发出道道白光。那就是千年灵覱的鬼王鞭,那鬼鞭的光刺的鬼母双眼一闭,就在这一瞬间,芝罘把鬼鞭拿到了手中。
芝罘面上含笑“济世鬼鞭,通天彻地;剪灭宵小,荡妖除魔。毒魔白蜚,我给你机会了!”
芝罘说完,右手执鞭,左手喷出神农血。那血喷溅到鬼鞭之上,突然幻化出了百万千条,搂头盖脸砸向了眼前的幽冥鬼母,也砸向了那条逆世黑龙。
“啊……”一声凄苦的惨叫穿透了鸣鸦城三十六司的每个角落。
一条和昔日被三庭螭虎印罩住的黑色独目小虫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额头之上深深印着一个“敕”字的小虫出现在了幽冥鬼母、小舟和芝罘之间,那小虫惊恐万分,正要飞向芝罘,却被小舟之上的持枪之人手疾眼快,飞起一枪,扎在了小虫子的身上。然后收回长枪,那使网的小人马上用网罩住了毒虫,那毒虫在网中拼命的扭曲挣扎。但那网却越来越紧,直到那毒虫一动不动,并慢慢的凝固成了浓浓的黑色。
芝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把手中的鬼鞭还给了达达,然后凝神静气,把神农鞭收入手中,念动真言,一艘小舟从鬼母的口中飞出,那小舟之上的三人,后面一人仍呈摇桨之势,前面二人,那原来撒网之人浑身漆黑如墨,坐在小舟之上;那持枪之人则持抢而立。
芝罘将那小舟以神农鞭置于冥河等的灯芯之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不一刻就从胸口祭出一股心头之火,那心头之火扑到了小舟之上,瞬间点燃了小舟,那万片莲瓣立刻收拢在了一起。
冥河之水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那河中舢板开始顺流而下。芝罘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笑着对司无量道“城主,您可以收回螭虎印了。鬼母应该无虞了。这冥河灯已把此毒蛊化为虚物,就让它在这冥河之中自入轮回吧,若有善缘,日后或可仍为鬼母所得,化为己用,若是被他人觊觎,自会烟消云散。城主尽管放心。”
金丝毯上,鬼母慢慢张开的双眼,断断续续对芝罘说“先生……驱魔铸魂……驱魔铸魂之德,幽冥……没齿……没齿难忘。今……无以为报,这……这……灵眼送……送与先生,自可收回……拘魂……拘魂锁魄链。链与眼尽……尽皆送与先生,日……日后,鬼蜮鸣鸦,见您如见双主……”
幽冥鬼母尚未说完就又昏了过去,芝罘正要推辞,鸣鸦城主司无量朝芝罘以摆手:“释嫌之德、救命之恩、毁器之情,鸣鸦城谨记此恩。”唤灵眼、拘魂链怎能敌您的瓠蒲!”
芝罘闻言,面现苦笑“城主不必愧疚,我已把葫芦瓠蒲之灵气收回,随后让达达把鬼鞭装满幽魙泉水即可,如今五行木主已现,我找到他之后,自当让他助我重铸瓠蒲。”
此刻,在幽静昏暗的不庭山一处山洞之中,黑血喷溅而出,洞中传来疯狂而绝望的嘶吼“济世水主姜芝罘,我和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