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宫就这样停下了一切对外的活动,就连济世殿外的授徒习武都停了下来,悲伤的气氛笼罩在璞玉宫,甚至笼罩在了玉山之尾。
没人知道躲在房间里的风幽鸣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只是到了每天夜里,璞玉宫中传出悲咽的箫声,那声音虽每天都有所不同,但却有着不可名状的忧伤——关山月。
皛月没有以七狄国主的名义,而是以四族圣主的名义发出檄文,她让所有的官员、统领每个人都写一篇檄文,接着把众人全都赶出了大殿,自己在大殿之上把这些呈报上来的檄文一张张的看,又一张张的扔,拿起笔来一个圈一个圈的画,再团成一团或撕成碎片。终于她去掉了所有的繁文缛节,只有简简单单的十二个字“吾妹被害,无双灵族,血债血偿。”
诸位臣子、族众看着皛月写出的檄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赤璧大辅国都有些不知所措“圣主,您这是?”
“发布宇内,厉兵秣马!”皛月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着王城司将此檄文昭告天下,另请赤珍、赤瑶二位妹妹各带赤影、御风二十人将此檄文分别送至幽云和灵族,并传我口谕,令他们接到檄文三日之内交出凶手,否则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让他们付出代价。”
“请圣主三思!”众人全都施礼劝谏。但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是我最后的决定!”皛月看着众人“如果同样的事情出现在今天诸位的身上,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谨遵圣主旨意,我等定当全力!”众人全都跪到在地。
皛月看着大殿之下跪着的众人,心头涌起了一丝悲凉“从曾经的奔忙狩猎到地穴战斗的艰苦卓绝,直到今日的同仇敌忾,不知何时才能等到自己期盼的和平、富庶、安宁,可是如今自己能做的却只有战争,甚至是发起战争。
檄文在宇内各处发布,不出所料在宇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计划来这里做生意和已经在这里的人们都四散而去,那些走不了的也都惶惶不可终日。其实走去哪里都一样,因为有虎视眈眈的魔族,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暗族,以及一些阳奉阴违的所谓圣族,他们都在等待着战端的开启,那也意味着他们野心的开启。
送往幽云和灵族的檄文与口谕还没有到,幽云和灵族的文书却送到了她的面前。皛月看着幽云的请罪函和灵族的追杀令,一个说是无双阁四位堂主乃是穷奇的属下,为了嫁祸无双阁阁主姬龘而采取的行为,另一个说地龙四宿背叛了灵族,宇内各族人人得而诛之。
这天衣无缝的说辞,愤怒让她的双眼变得血红“姬龘,你到底再做什么,又想做什么?难道非要我亲自去一趟幽云王城吗?”
姬龘虽然喝醉了酒,但并不是完全忘记了一切。当青鸾死去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侯,他也曾挣扎着爬起,可一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是你,是你下的命令,她已经离开了,她已经决定离开我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姬龘,不是我,我还没有愚蠢到那个程度,是穷奇,一切都是蚩尤和穷奇,是他们安插在无双阁的卧底所为,而且你的哥哥,我的幹儿也被穷奇手下的风生兽蛊惑,去刺杀芝罘,结果被芝罘所杀。龘儿,我,我现在就你一个儿子啦,你,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我,让我去见青鸾最后一面!”
“龘儿,不能去,不能去,狄皛月已经把这笔帐算到了你的头上,你去了她定会施展诡计取你的姓名,到那时我幽云无主,幽云就将面临亡国之危,你不为了自己、不为了姬家一门,难道也不考虑幽云的万千子民吗,你想让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吗?”
姬龘怔怔的站在那里,他开始羡慕起风幽鸣来,如果被杀的是赤玦或者皛月,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杀死害死他心爱之人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天上高高在上的神还是地底神秘莫测的魂。无论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包括宇内万灵。可自己不行,自己有自己的家族期望与荣誉;自己要挂怀着幽云的子民。
“哈哈哈哈”姬龘又拎起了酒坛“按你所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去见她,我也没有杀死蚩尤、穷奇这些首恶的本领。我还要成为代表幽云的王,还要成为子民爱戴的圣主,一直以来,我都嘲笑太子幹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实际上,我才是那个傀儡,不,就是个木偶,可怜的木偶,我拥有着宇内第一神兵盘古斧,拥有着统御山河的洛河图,我却不能和我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不能护她周全,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再一次把酒灌进了自己的口中。
“龘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迎娶灵族的沐心公主,然后通过两族的联姻,拉拢住花族和墟夷羽族及其支持者以及我们这些年来结交的宇内各族,共同对抗蚩尤!”
“对抗蚩尤?然后呢,再对抗七狄,实现您和你所谓姬家一门统御宇内的梦吗?”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姬源似乎也无比的悲痛“在世人的眼里,你已经是一个背信弃义,抛弃一生所爱的幽云少主,只有统御各族,除掉蚩尤,你才能在天下人面前讲清你的冤屈,否则,就算是死,你都会背着千骨骂名。龘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做好迎接大婚和备战蚩尤的准备!”
姬龘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距离幽云与灵族元月大婚的这近两个月时间里,追杀地龙四宿和无双阁三名堂主的事情几乎成了宇内近两个月来最知名的事,因为幽云和灵族已经把生死不论的悬赏酬劳提高到了三千两黄金一个,但这些人却放佛在宇内蒸发了一般,任凭七狄、耆山的暗探四处奔波,那些被这巨额财富吸引杀手、赏金猎人上天入地,可就是完全找不到踪迹。
与轰轰烈烈的追杀令相比,各族的暗流涌动却让大家都讳莫如深。一些族长、使臣不时的穿梭在宇内各族之间,一纸纸的盟约不停的签订,又突然被废止。往往一个非常小的部族之间的冲突就会带来几个大族的斡旋、干预与角力,甚至为此还会大动干戈,各自再寻找联合的力量,让局外人完全看不懂其中隐藏的奥秘。
和各族之间的动作频频相比,璞玉宫依旧异常的安静,除了每日加派了人手,陆续有人住进了璞玉宫,寂灭、玉篪、轮回森林的花超群、柳碧云、甚至还有鸣鸦城、兽族的人也突然来访……
璞玉宫还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他在关山月吹得最凄苦的时候来到了璞玉宫,宫中出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冲着神秘人微道万福“父亲,您终于想通了!”然后把这神秘人迎进了宫中。
济世殿之后的厅堂之内,站着三个人,见到来人,三人悉数向前,那中间之人对着来人道“雄兕大王,没想到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在这里见面。
“哈哈哈哈,芝罘先生,雄兕虽说是个粗人,可是这是非曲直、人间正道我还是分辨得清的。”
“雄兕大王过谦了,没有您的雄才大略,怎能有今日兽族的昌盛。”
“芝罘先生,我们之间就无需如此客套了,我此次来只有一个目的,想来滢儿已经和您说了吧?”
“还真要恭喜雄兕大王有如此优秀的女儿,而且隐藏的如此之深。”雪瑶的眼神从雄兕的脸上转向了柳滢儿。
“雪瑶姐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兽族一直陷入战乱之中,互相残杀罢了。现在其他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特别是沐尘,她若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知会怎么想呢!”
“无量佛,沐尘姑娘的确是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苦,我已经让玉篪姑娘天天跟着她,我也在想,将来不如让她去幽渊……”
“她哪里都不用去,我会让她和锦苏在一起替我共同照顾青鸾妹妹的希望。”
“赤玦妹妹,你怎么出来了?”雪瑶见赤玦在仓庚和锦苏的陪同下站在了门口。她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挺着。
“雄兕大王亲临璞玉宫,璞玉宫内蓬荜生辉,风大哥如此境况,我又怎敢不出来迎接啊!”
“狄少主此言,雄兕怎敢承当,您的所作所为足以感天动地,我兽族各门更是义愤填膺,雄兕亦为不能掌控灵族,不能亲自提那地龙四宿的项上人头前来请罪而惭愧万分。”
“雄兕大王言重了,如今天地劫难降至,雄兕大王能舍弃族群之见,肯与我们共襄大旗,赤玦敬佩!”
“狄少主,此次我来,代表着我雄兕可召的兽族各部,这是所部的将领名册,我兽族愿听济世者和璞玉宫调派。”
“雄兕大王,芝罘何德何能,敢调遣兽族各部,而且无论是我还是璞玉宫,还有天下水族都会不遗余力相助七狄国主,不知雄兕大王?”
“哈哈哈哈,济世者真是快人快语,我雄兕喜欢,此事本王自可代兽族各部应允,只是……”雄兕略一迟疑“本王个人倒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雄兕大王,您不是说喜欢快人快语吗,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雪瑶见雄兕踯躅起来,忙笑言道。
“好,就是小女滢儿,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一直以来不愿意呆在兽族,所以四处奔波,倒也为兽族做了许多益事,只是我兽族族众向来慓悍难驯、好勇斗狠,所以为了小女的将来、可否让滢儿留在璞玉宫。”
“哈哈哈哈”芝罘朗声笑道“我不是璞玉宫的主人,此事我自是做不得主的,不过据我所知,滢儿姑娘好像已经是璞玉宫的人了,而且只要她不想离开,不会有人赶她走……”
只是包括雄兕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这里真正的主人风幽鸣,这些人也没有离开,每晚,他们和这玉山之尾、三族交界之地的族众们一起每天晚上都会听到那凤鸣谷中传出哀怨的箫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