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庚虽然生性顽劣、倔强,却并非蛮横刁钻任性的孩子,你说她小丫头、小东西、小家伙,甚至骂她小魔头,她都不会生气、愤怒,可唯有小杂种这个词是刺在了仓庚心中的最痛处。
被骂了几声小杂种的仓庚对着熬波冷笑道“你那徒弟的皮坐着委实松软,肉也好吃的紧,现在我看你这做师父的,这对翅膀不错,我师父刚好当上了天下羽族的共主,不如就用你这双翅膀做贺礼吧。”
锦苏和羌浑都在仓庚的后面,听着这并不属于她的年龄应该说出的话,竟也都不寒而栗,心中暗道“这仓庚可真不愧魔头这个称号,发起狠来可真是令天地动容、宇内震颤。”
仓庚的眼中、额头全部现出血红“熬波,今日就让你尝尝我这小杂种的厉害!”
情挚奔向了熬波,熬波虽此前与仓庚交手因一时大意险些吃了点小亏,但此刻早已经探出了仓庚的本领,是以出手施展了五分的本领,又增加了三分小心,身上又添出来了两只手臂。
这两只手臂各持一只勾鳌,竟可以任意短长奔向了仓庚,偏这仓庚不躲也不避,只管向前,身后的羽刃如同感应到了仓庚的心思一样,现出在了它的本相,居然是一对五色凤羽,那凤羽片片锋利如刀,护住了仓庚的全身上下。
一只勾鳌夹住了情挚,另一只勾鳌却未能挡得住仓庚的羽刃,一道羽刃划过了熬波那俊美的面庞。勾鳌却夹断了仓庚的情挚……
循着琴声来到了翡翠宫的花楼,皛月和赤玦看到了继续把玩着酒杯的芝罘、昏迷在椅子之上的雪瑶、站在身边的蝶舞、盘膝抚琴的蝉鸣、百无聊赖的姬龘,以及那面沉似水的中年美妇和身后十几个各持刀兵的年轻女子。
悠远的琴声似乎把所有人都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特别是那中年美妇和美妇身后的一名妖娆女子更是各怀心事。
“芝罘先生真是雅兴啊,我们那里已经血流成河,你这里却是歌舞升平啊,莫非这翡翠宫确是温柔乡,弄得芝罘先生、蝉鸣先生还有姬少主都不想离开了,是也不是?”
枯心众人正被这乐曲牵引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却不料被皛月生生打破,待一见到众人,枯心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芝罘见皛月众人到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款款而笑。“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们就可以前往千福窟了!咦,寂灭和仓庚呢?”
正说话间,皛月和赤玦突然感到脊梁骨上背一股凉风,异口同声道“不好,仓庚出事了!”
二人飞身而出直奔召唤之地。众人哪还怠慢,全都急急跟上。雪瑶本想出其不意制服翡翠宫中的人,如今一听见仓庚出事,直接从椅子上飞了出去,反比架着灵飞的青鸾和玉篪快了一步。
就在灵飞经过枯心身旁的一瞬间,枯心突然觉得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似曾相识感出现。再想细看,已经被二人带上了空中,忙对着沐尘和滢儿道“我们也去看看有什么蹊跷。”
众人赶到,却只发现傻傻立在当场的锦苏、羌活和两具横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仓庚引以为傲的情挚,只不过已经断成了两截。仓庚、寂灭和达达全都不知所踪。
皛月飞身上前,捡起了情挚,然后问锦苏和羌活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一个紫的女的,一个蓝的男的,还有一个四条腿、四个胳膊,叫什么波、什么黑、大翅膀、大风,还有螯,把仓庚抓走了,然后寂灭大师和达达就去追,那个女的还说什么轮啊,海的?反正、反正那个螯厉害。”羌浑似乎是真的慌了,说起话来竟有些语无伦次。
锦苏拉着羌浑道“别急,皛月姐姐,是黑袍卫熬波出现了,寂灭大师和仓庚和他不分上下,这时候来是一个紫衣女子和一个蓝脸男子,那蓝脸男子用一把鹤首短刃刺向了寂灭大师,然后仓庚酒杯熬波抓住了,那紫衣女子说想要九方轮就去冰山雪海找她。”
皛月和众人这回都听明白了,那紫衣女子必是狄紫潇无疑,可皛月还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众人“那蓝脸的男子又会是谁?”
“使用鹤首短刃之人?”芝罘双眉皱起“莫非是魔君厉行?”
“魔君厉行是谁?”赤玦并不认识这个魔君,闻听此人,不觉诧异。
“就是那个在幽云霳、霁之地和风兄弟天上地下生死大战数百合的一位大魔。”
“哦”赤玦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担心起了仓庚,可另一个问题用萦绕到了心头,久久挥之不去“这冰山雪海又是什么地方啊?”还未等赤玦张口询问,皛月继续问芝罘道“芝罘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芝罘见此情景,也心中难以决断,紧皱着眉头沉吟起来“仓庚必须要救,可这万福洞的事也得管!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兵分两路,目下寂灭大师和达达已经去追那掳走仓庚之人,我即刻以灵眼追寻他们的踪迹,依我看,就由皛月圣主和赤玦少主前去解救,其余诸人与我同去千福窟,大家意向如何。”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芝罘却在心中道“就让我们去揭开这千福窟所隐藏的秘密。”想到此刻,芝罘睁开灵眼,四处寻去,却分别寻到了三处不同。
这第一处竟是一团黑色烟雾笼罩之下的白发少年,他距离诸人约百里左右,但却飘荡在空中,似乎有些犹豫不绝,看身形却是如此的熟悉“莫非是他?可……世间虽有神识重铸之法,甚至借尸还魂只事,但是仅以自身的神识聚拢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而且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的气息。”
芝罘并不知道就在不久,这位他所似曾相识的故人已经出现在了万福洞,而且进行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戮。此刻正欲返回姬水的风幽鸣也因感受到了仓庚的召唤而出现了自重修真身之后上第一次的焦急与无奈“怎么办?”
他闭目沉思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加快了飞往姬水的速度。但,就连芝罘的灵眼都没有发现的是,有一缕神识飞一般的奔向了仓庚被抓走的方向。疾奔姬水的风幽鸣心中暗自苦笑“看来我又要多在那蚌床之上多呆上月余了”
芝罘没有把他看到的这一情况告诉大家,而是看向了第二处,那正是他们的目的地——千福窟,与墟夷圣殿,不甚至与耆山羽族的大殿相比,这千福窟的洞主所居之地都显得有些简陋,不过是十几进高高低低房子,虽然正、偏之殿完备、守卫也算得上森严,但在芝罘的灵眼之下,竟可以洞悉一切。芝罘看后不觉嘴角带笑“在这里也有老朋友,看来真是不虚此行。”
待看到了第三处,却见三人在前忙忙而行,三人在后急急追赶。那前行的三人其中一人一双翼手不时扇动,四只手臂,一双横持巨螯,另一双夹着的正是小仓庚。
“他们奔的方向是黔灵镇?”芝罘看在眼中,心中的疑虑更深,不经意的把眼神扫过了一脸茫然的灵飞,也顺带着看到了一直跟着他们的翡翠宫的三个女人。
芝罘指了指黔灵镇的方向,若无其事的说道“他们带着仓庚往这个方向去了,皛月姑娘,你们快去追赶吧,我们了解了这面的事情之后与你们会合。”
“好,赤玦,我们走!”皛月心中记挂仓庚,和皛月二人瞬间飞驰而去。
“接下来我们该去会会这固牢洞主了。”芝罘说完看了看羌浑,笑言道“只是不知见到了固牢之后,结果会如何?
“结果,什么结果?”姬龘有些不解的看着芝罘“狄紫潇跑了,那什么九方轮自然也就不在万福洞了,这固牢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我们帮着羌浑讨回公道,把他杀了,然后让羌浑在这做洞主不就完了。”
芝罘看了看姬龘,没有说话,青鸾无奈道“龘哥哥,你看这万福洞从上到下,有一个听命于羌浑的吗,就算有人忠心于他,还有远比他强大的灵族,兽族中虽然霸门人多势众,看似最为强盛,但论起单打独斗,恐怕首推灵族,那魁灵的本领恐怕不会弱于昌鳺,魁灵手下二十八宿灵更是凶猛异常,甚至完全可以与雄兕分庭抗礼,若是上一次兽族进犯幽云,灵族也参与其中的话,恐怕不会是今天的结果。所以我猜想昌鳺圣主才会在自己的妹妹被害,外甥也差点丢了性命的情况下无动于衷。”
姬龘听着有些挠头,但还是朗声道“可我们如今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啊!”
“是啊,我们不能不管,又不能全管.”
“芝罘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姬龘被芝罘这么一说,更加没有了主意。
“倒时候,大家自会明了。”
就在众人各自奔向目的地的时候,此是无双阁中,一片肃杀,虺无双、怀梦与四大堂主、无字号、双字号使者都唯唯喏诺的站在大厅之中。
大厅上首坐坐着一位老者,这老者锦衣华服,外罩白袍,鹤发鸡皮、长须及胸,双目微闭,唯额头之处生出两只角来,虽看上去垂垂老矣,但却不怒自威。
听着怀梦添油加醋的说着啮铁被杀的前因后果,他不时的捋捋胸前的胡须。
“师父,弟子无能,害得师兄因我丧命,请师父责罚,但务必请师傅延请三山五岳之友,四海八荒之朋,把杀害师兄之人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凭什么?”那老者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就凭你们暗中恶意刺杀在先,学艺不精殒命在后?如果是这个理由,不要说没有人肯来帮忙,就算是传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我虺毒在这宇内可称得上臭名远扬了。”
“师父……”
“好了。”怀梦还要在讲,被虺毒毫不留情的打断“此事到此为止,无双,你只管延揽能人异士,狄家姐妹的事情还有风幽鸣的事情从此以后无双阁不得插手,否则出了任何问题,老夫都视而不见。”
“是,爷爷,孙儿遵命。”
“嗯,你们下去吧。”
“是,孙儿告退。”虺无双带着众人忙退出大厅,就听得那虺毒道“梦儿,你留下。”
暮成雪偷描了一眼怀梦,见平时骄横跋扈的怀梦面上露出了一丝不情愿和惊恐之色,不由得心中暗自思筹“这无双阁或非长久的寄身之所。”
芝罘与众人终于来到了千福窟。一路之上,雪瑶几次想询问自己心中疑惑,可都被芝罘有意无意的绕开,雪瑶心中明了,看来这千福窟又是一个龙潭虎穴。
可是千福窟实在太不像龙潭虎穴了。
那些卫士们一见到羌浑,二话不说就围了上来,可都没有芝罘动手,锦苏和青鸾、玉篪就把这些守卫轻轻松松的搞定了。一路过关斩将,发现这万福洞洞主的守卫尚不如紫袍卫的战斗力量。
众人闯进大殿,就听得一声狂笑“济世者与姬少主光临我万福洞,本尊在此恭候多时了。”
羌浑一听见此声音,就激动的大喊一声“固牢,你还我父母命来!”
“哼哼,黄口小儿,我们的事自然要有一个了结,你何必如此着急去见你的爹娘呢?”
“固牢洞主还真是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啊!”
“哈哈哈哈,济世者也不是温温吞吞之人啊,据我所知,诸位来到我万福洞,乃是为了九方雨轮,是以你们把我万福洞的紫袍卫杀的弃府而去,白袍卫死伤过半,翡翠宫亦无战斗之力,就连我的黑袍卫都被狄紫潇那贱人勾搭而走,如今九方雨轮已经不在我万福洞,济世者与诸位还来我千福窟所为何事,这一路闯入,大肆杀伐,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这等罪过本尊实不敢当。”芝罘微微一笑“我等今日来到你这万福洞就是为了履行对锦苏公主的承诺,为羌浑讨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固牢面色一沉“在济世者心中这个黄口小儿的一家三口是公道,那我万福洞近万的生灵算不算公道,以他三人之命换我万人的生机算不算公道?”
芝罘见固牢振振有词,还真有些无言以对,雪瑶见状不由笑道“敢为固牢洞主,羌浑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娃娃,他又怎能干系到你们万福洞全洞万人的生死?此事固牢洞主若不说个明白,又怎能服人。
“哈哈哈哈,这位想必是雪瑶姑娘吧?雪瑶姑娘,此事干系到我万福洞的生死存亡,本洞主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与你们交待。诸位只需知晓羌浑不死,我万福洞就有灭顶之灾,诸位无论是要保他的平安还是要讨还个公道,我万福洞都奉陪到底,只劝诸位别为了所谓的一时公义而毁了诸位的声誉乃至性命神识。”
“固牢,你口口声声什么干系到万福洞的生死,却有不肯说出原因,莫不是用此法哄骗族众?今日本少主倒要看看,我就保这羌浑有何不可,就为他讨个公道能不能让你这万福洞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姬龘正慷慨陈词,就听得宫殿之外,一声冷哼,“哼,姬少主真是豪气冲天、气干云宵啊,小女子佩服佩服!”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大殿之中,只见一名女子身材高大魁梧,头罩斗笠,斗笠之上罩着黑纱,无法看清面容,身上绛紫色的衣裤,胯下配着一把乌黑色的长刀。
“你是何人?”姬龘没想到这万福洞的人居然对大家都了如指掌,又见这女子的打扮绝非等闲之辈,不由得开口询问。
“小女子紫妙殿瑞霜。”
“她就是紫妙殿的殿主,她毒辣的很!”羌浑看见她似乎还有一些畏惧“她,她经常逼着我,吃、吃毒药。”
“毒药?”瑞霜满脸不屑的看着羌浑”没有我的毒药,你们一家三口早该死上百回千回了,若不是雀秀那贱人勾引我家固辛洞主,何以生出你这冤孽,又何苦我万福洞备受各族欺凌。”
“你不可辱骂我的母亲!”
“你不可辱骂我的姑姑!”
羌浑和锦苏同时开口,可那瑞霜似乎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辱骂,你们问问这万福洞,哪个不辱骂于她,若不是看在固辛洞主的面子上,我们早就把这贱人处死了,我们本想行善积德,留你一条残命,让你苟活这一生,也算我们对得起固辛洞主,谁料你小小年纪就如此邪恶,竟在雀秀那贱人的指使下偷寻谶语,妄图打破我种在你身上的封印,意图害死我万福洞众生,更勾结外族来血洗我万福洞,你们这些所为的转世大神,五行勇士,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我万福洞大开杀戒,此事总要有个说法和道理!”
听完这瑞霜所言,芝罘众人全都沉默不语,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芝罘向前走了一步道“听瑞霜殿主所言,似乎这不足十岁的娃娃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既被你们封印,又被你们控制,到底有什么内情?还望瑞霜殿主说个明白,若真是我们错怪固牢洞主,那我们自该给万福洞一个说法,可如果诸位始终以什么关乎万人性命的秘而不宣之事来搪塞。恐怕本尊就怀疑瑞霜殿主说辞的真实性了。”
“哼,我们万福洞的事情,凭什么你让说就得说,除非你们中有谁能胜过我们手中的兵器!”
听得此言,芝罘众人再见,却是四个老者,这四人看起来年龄相仿似乎都在六十岁岁上下,但有的须发皆白,有的黑白夹杂,但一眼望去全都精神矍铄、而且斗志昂扬。
“这几位是?”
芝罘看了看固牢,固牢冷哼一声道“这四位乃是我万福洞禄、寿、喜、财四窟之主臼昆、犬牙、翼受和脊索。”
“看来这万福洞有头有脸的人都出现了,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老熟人为何还不肯出来一见啊?”
“哈哈哈哈”闻听芝罘所言,一声狂笑,只见一个青绿眼皮的道人在两个手提魍魉迷踪灯的女子的陪同之下闪出身来。
在场之人中有的认识这老道,有的却从未见过。姬龘听芝罘言说是老熟人,不由看向了芝罘。
芝罘看了看那老道,有看了看那两个女子,发现太蟆那两个的徒弟居然胖了不少,而且行为举止已与妇人无异,再看看老道,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老道自然知晓芝罘笑什么,老脸一红,恶声道“济世者,我们又见面了。”
“顾道人,壶中洞天你侥幸逃命,没想到却不知悔改跑到这里兴风作浪。”
“咔咔咔咔,”那顾道人一声干笑“济世者,你这话未免就太伤人了,道爷到此也只是随故人而来,兴的什么风,作的什么浪,倒是济世者好大的威风,和这一众人等先是毁了墟夷羽族的的墟夷圣殿,还抢了人家墟夷羽族共主之位,又仅凭一个娃娃之言,就轻易许诺到这弱小的万福洞打开杀戒。如今见到本道,还要倒打一耙,这就是宇内尊崇的济世者的风采啊。”
“顾道人,好一张利嘴啊。在壶中洞天做的那些恶事以为出来就能颠倒黑白了吗?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出了洞所行的龌龊之事,别人不屑说,雪瑶可不见得不说。”
被涂雪瑶如此一说,顾道人还真不敢再大放厥词,只是忿忿道“本道也只是陪朋友前来此处,比你们早到了几日而已,万福洞的事本道确实是一概不知。”
见顾道人把自己摘个干净,雪瑶瞬间变了脸,满面含笑道“听道长如此一说,想必你那朋友才是兴风作浪之人,但不知为何不肯现身啊?”
顾道人见雪瑶紧紧相逼,脸色一变道“我的这位朋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