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罘飞奔到了寂灭的大营,大营已经处于开拔之中,而幽宗众人因为有伤在身无法随军行动,全部被安放在营帐之内。
那赤影带着芝罘一见幽宗,忙向幽宗引荐道“这位便是济世者芝罘先生。”
盘膝闭目而坐的幽宗闻言缓缓睁开双眼“芝罘先生,老夫甘泽幽宗。”
芝罘忙抱拳见礼“幽宗天王,您这是?”
“哦,老夫带大家回来之时,虽凝神闭气,运动神识全力抵御,但这白蜚的绝命之毒实在是厉害,就是老夫也不能抗衡。
芝罘一闻听,心中了然,再粗略观察一下众人的情况,知晓大家都或深或浅的中了白蜚的毒,而蝉鸣除了白蜚的毒以外,还有奇怪的蝎毒。忙从怀中拿出涩津吩咐那赤影给每个人都服下,然后取出菖蒲之叶,把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口中念动真言,只见风沙之中,那片片菖蒲仿佛被线连在了一起,不停的上下翻动。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只见那些菖蒲的叶子各个变成了黑色,芝罘把腰间瓠蒲打开口,然后运用神功让那还阳水喷溅而出,喷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腰间的神农鞭腾身化龙,在每个人的身上游走了一圈。
芝罘口中念动真言,那神农鞭竟被收进了瓠蒲之中。
再看众人,虽然都睁开了眼睛,但是却全都浑身无力,目光呆滞,仿佛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一样,过了好一段时间才逐渐清醒过来。
“雪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芝、芝罘先生,快,在前面,白蜚,白蜚的神识正在重聚。”
“哦?芝罘闻听,忙急急问道“白蜚具体在什么地方?”
幽宗见众人均无大碍,自持神识深厚,对芝罘道“让他们呢在这里休整,我带你去找他。”然后腾身而起,芝罘紧随其后,来到了刚才的大战之处。
大战之处已经化作漫天的黑雾,在狂风的吹袭之中不停的旋转。芝罘打开自己的灵眼,见白蜚那完全由虫子构成的四块头颅,两半身体此刻在各自用力把那神识向一起拼命凝聚。
“白蜚,你今日命该绝于此地”芝罘口中暗暗念叨,把瓠蒲飞上空中,然后运行全身神识集中于瓠蒲之上,口中念动真言,瓠蒲的口对准了白蜚的神识开始向瓠蒲之内吸了起来。
恐惧与不甘的嚎叫之声与风声杂糅在了一起,玄驹和他的族众们在大营中清晰的听到了这恐惧与绝望的声音,向来倔强的玄驹独自坐在大帐之中留下了热泪,她默默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的站起身来“来人啊,传我的命令……”
黑色的毒虫与烟雾全被收到了瓠蒲之中,漫天的黄沙之中只剩下了白蜚那只充满了惊恐的独目。
芝罘收好了瓠蒲,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碗,以菖蒲盛住了这只独目,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银碗之中。
那独目一接触到银碗仿佛受到了火灼雷劈一般迅速的弹跳起来,试图逃离出银碗,芝罘见状忙口中念动真言,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咒迅速的将这独目包了起来。
黑色瞬间浸透了符咒,那成团的符咒在银碗之中蹦了两蹦,就再也不动,渐渐的被这银碗化成了黑水。
芝罘见此,露出了一丝微笑,左手持碗,右手指着银碗中的黑水,口中念念有词,不一刻就见那黑水中冒出了浓烟,然后渐渐的消散得一干二净。
芝罘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银碗,然后打开了瓠蒲,神农鞭化作神龙自瓠蒲之中呼啸而出,在空中几经盘旋之后稳稳的缠到了芝罘的腰间。
芝罘晃了晃手中的瓠蒲对着站在一旁的幽宗道“这一世能够消灭毒魔白蜚也算得上功德一件啊”然后将白蜚的云雨行瘟盂、风火布疫钵全都收到怀中“这等为非作恶之物,待我有时间将其练化,让其成为有益于宇内之物。”
幽宗点头道“济世者果然是本领超凡,他日定要到我甘泽蛮族救我蛮族的疾苦啊!”
芝罘朗声笑道“幽宗天王邀请,芝罘岂能不从,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马上和雪瑶她们会合然后尽快赶奔到梅寒的大营,毕竟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御巢与鸿烈带着大队人马站在玄驹的大营之前,虽然御巢的脸色如常,但手中的一对核桃却飞速的旋转着。鸿烈焦急的看了看御巢“上人,怎么办,要不我们派人去和她谈一谈?”
“谈,你觉得蝉鸣那张嘴我们是对手吗,梅寒与玄驹的关系再差也比咱两强吧?现在只有打还是不打而已。”
“上人,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御巢看了一眼鸿烈“都这个时候了,还怎么打,这样,你带一万军兵在这里防住玄驹,切记只守不攻,只要玄驹的人不动,你就千万不要挑起事端,我带着其余人马准备抵御松冷的铁甲魔兵,这样等姬龘还有叶石三洞的军队到来,我们就有机会和松冷的大军一决雌雄。”
“嗯”鸿烈点了点头“御巢上人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守住此地。”
正交谈间,忽有兵士来报,姬龘率领一万大军赶到。
“哦?”御巢心中疑惑,为何姬龘只带了一万大军前来?但还是对着鸿烈道“我们先去见过姬少主吧,看看他作何打算?”
二人来到大帐,见姬龘已落坐在了大帐之中。
“姬少主,您怎么一个人带着军兵先来了一步?”
“哈哈”姬龘哈哈大笑“御巢上人、鸿烈公子,我听说这玄驹的大营在这里是屹立不倒啊,所以我就过来想会一会这玄驹洞主。”
御巢闻言,对着姬龘拱手施礼“难得姬少主有此心,那就有劳姬少主,不过现下大战在即,以万勿引起战端为要啊!”
姬龘叹了口气“我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说完,姬龘正要准备调派人马,就听得帐外兵丁来报“玄驹大营向自己的后方开始撤退。”
“什么,撤退?”姬龘看着御巢和鸿烈“玄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这?”御巢看了看鸿烈,又看了看姬龘,然后摇了摇头。
“那,我们?”姬龘似乎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然后又把眼神凝视到了御巢身上。
御巢略作思索,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敌进我退!”
“敌进我退!”姬龘反反复复的念叨了几遍,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即刻进兵。”
姬龘、御巢、鸿烈的大军迅速的开拔,涌向了玄驹的撤离的大营。他们很快遇见了从另一个方向涌来的梅寒的大军。
姬龘急急在营中寻找皛月,却被告知皛月国主和梅寒洞主并没有随大部队同行。
王帐很快在玄驹原来的营地立了起来,寂灭带着十万羽族大军也进驻了大营,一时间,三族大旗与梅寒的蛮族大旗都在王帐之后竖起。姬龘、寂灭和玉篪呆在大帐之中,正在研究着退敌之策,就听得外面急急来报,松冷带领铁甲魔兵已经距离玄驹大营的不足五里了。
“这,我们怎么办?”姬龘询问着寂灭。
“出兵,支援玄驹!”
姬龘听得帐外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急急向外迎去“芝罘先生,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
芝罘对着帐中人轻轻抱拳,然后道“事不宜迟,速速出兵,否则唇亡齿寒。”
“可虺双和叶石的大军还都没有到?敌我力量缠距过于悬殊,此时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姬少主,此时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拼死一搏,我马上去和皛月、梅寒她们会合,你务必要督令各族奋勇杀敌,这四族之间是得已安定还是陷入无休的杀戮纷争就在一举了!”
“好,芝罘先生尽管放心,我现在就下令出兵。”
玄驹带领着自己的部属列阵而待,腥风血雨和阵阵肃杀之气已经在大阵的周边弥漫开来。
“洞主,松冷的铁甲魔兵已经距离我们不足三里了,而且我们也看见了松冷站在飞沙宫上。”
“站在飞沙宫上?”玄驹的脸色变得异常冰冷“这难道这飞沙宫就是修龙爷爷口中的噬恒?那射工大王真的被松冷给害死了?”玄驹咬了咬嘴唇“列阵准备迎敌!”
“报,洞主,梅寒的族众和羽族、七狄的军兵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向我军聚拢而来。”
“洞主,我们让出了大营,他们就该明白我们不想与他们为敌,可他们为什么要聚拢而来呢?”
玄驹抬起了头,仰天长笑,然后高声道“好,并肩而战,与子同袍!”
“并肩而战,与子同袍!”震天的呐喊之声从玄驹的大营传出,在左、右、和后方得到了回应。
松冷的铁甲魔兵迅速的推进,与玄驹、姬龘大军终于面对面的相对而立。
蛮族本已长的千奇百怪、大小各异,但是和这些魔兵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这些魔兵身材高大,几乎是各族军兵的四倍以上,体格健壮,浑身铁甲,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他们手里握着长枪大戟、宽斧巨锤,飞奔着向他们冲过来。
玄驹举起手中乌风铲“杀!”
喊杀声、刀砍斧劈之声盖过了风声和流沙之声,甚至连风似乎都停了下来,不忍再去惊扰那些曾经鲜活的身体。
无情的兵器迅速的穿过了将士们的的身体,有些永远定格在了敌人的身体里,有的又被重新拔出寻找着新的猎物。
红色、绿色、黑色,不同颜色的血混杂在了一起,除了流沙根本无法掩埋得住的尸体,这蛮荒之地似乎无法存活任何东西,因为活着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死去。
松冷站在噬恒之上,眼见着三族兵马和自己的同胞在铁甲魔兵的进攻下一败涂地,脸上露出了无比真诚的笑容——他就要实现他的梦想了,那是十万年前他就已经坚定不移的梦想。那时的他和射工发现了噬恒,可射工只想把他变成自己移动的宫殿。可他发现了噬恒的秘密,它是一个可以吞噬万物的魔。
松冷时时刻刻都寻找着和这宇内之中存在着独一无二的魔的接触的机会,终于发现这噬恒也在时时刻刻寻找着吞噬万物的机会,他趁着射工睡着的机会进入到了噬恒之中,把剧毒射进了射工的身体。
噬恒踏踏实实的把射工囚禁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然后化成了人人共知的飞沙宫,平日里隐藏在流沙之下;松冷把自己的族众暗地里送到噬恒之中演化成了威力强大的铁甲魔兵,一天天的愈加坚定了自己统御宇内的决心。
玄驹的身边倒下了一批批的军兵,她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逐渐没有力量,胳膊渐渐也有些抬不起来,唯有心里还记得一个字“杀”。
玄驹感到了长枪插自己身体的声音,然后继续在自己的身体中前行。
“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有时候死亡的来临根本不需要准备,也不需要恐惧……
“杀呀!”
冲天的喊杀之声从玄驹的身后传来,炮火、弓箭如狂雷暴雨一般飞来。玄驹感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虺双的十几万虎狼之师冲进了战场。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并没有疼痛之感的铁甲魔兵即使被劈成两半,拦腰截断、甚至身体七零八落,但仍能够用残余的身体来进行最后疯狂的攻击。
“来吧,来吧,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叶石,太棘、少棘,你们这些叛贼怎么还没有到?
玄驹已经被撕成碎片了吧,还有我那师姐梅寒,在哪里,为什么只把自己的族众派出来,难道已经逃跑了吗?”
松冷看着势如破竹的胜利,眼中充满了对胜利的享受,他手中现出了天蓬尺“我的第一个敌人会是谁?”
他的第一个敌人出现了,一位头戴金箍、身着腾蛟甲,双手持斧的少年英雄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披荆斩棘,横冲直撞,把冲过来的铁甲魔兵全都打得人仰马翻。
“这个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倒是个有身份的。”松冷带着噬恒来到了姬龘的面前。
“小将是哪一个?”
姬龘看着眼前之人“你就是松冷?”
“哈哈哈哈,小子有点眼力,本尊正是无尽蛮荒松冷,本尊手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命来?”
“本王幽云姬龘。”
“你就是五行金主啊,哈哈哈哈,好,很好,那本尊这就先灭了你!”
松冷手中天蓬尺一挥,那噬恒喷出了股股黑烟,,姬龘身边闪出了四个人,这四人均长袍大衫,披头散发,面罩黑纱,额头之上各有龙、凤、虎、麒麟之形。
这四人正是无双阁的四位堂主暮成雪、楚山孤、易轻尘和月如霜,四人各自亮出法器,玄空镜、鎏金钻、辟邪斧、金刚铃,分别震住了东南西北四方,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法阵。
“还有点本事,可惜遇到了宇内最大的魔,就让你们彻底留在这无尽蛮荒之中吧。”松冷一声冷哼,那噬恒张开了巨口,一股巨大的吸力自那噬恒之中发出,想要把姬龘诸人全都吸入它的体内。
巨大的吸力瞬间把那法阵抽了个七零八落,一些亲兵部将全都被那噬恒吸入体内,姬龘和那四人见状全飞身而起,各施神通直取松冷。
松冷手中天蓬尺一晃,一群铁甲魔兵突然从天而降,把众人分割开来,暮成雪四人一见魔兵聚集,心中担忧姬龘的安全,忙各显神通,拼命厮杀,那玄空镜道道金光把众魔兵劈成得碎尸万断、鎏金钻穿梭在魔兵之间,辟邪斧把魔兵劈得肉骨成泥、金刚铃震得魔兵漫天飞扬。姬龘举起盘古斧连连进招:力劈华山、怀中抱月、金刚卷帘、白云盖顶……一招近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松冷把手中天蓬尺化出朵朵黑莲,抵住了姬龘的进攻。噬恒开始继续向前推进,眼见一排排的族众、军兵、将领要么死在了铁甲魔兵之手,要么被噬恒所吞噬。
正在此时,只听到左右两侧均传出来打杀之声。特别是松冷魔兵的左侧天空出现了同样一个黑乎乎巨型怪物,只见那怪物的身上站着三个女子。
松冷在噬恒上一见,心中一瞬间闪过一种不详的预感,但自恃有噬恒相帮,驱动噬恒迎向了梅寒三人。
皛月、赤玦和梅寒三人立在绝尘之上各显神通,一路之上那些铁甲魔兵遇到死、碰到亡,特别是皛月,赤玦二人一个放火、一个运水闪光,转瞬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寂灭众人在后面对着这些铁甲魔兵大开杀戒。
“梅寒师姐,没想到你居然也和他们一样背叛蛮族,真是太让师弟失望了!”
“松冷,你此言何其无耻?我且问你,射工大王何在?”
“哈哈哈哈,射工大王已经与他的飞沙宫合为一体,如今你所见到的就是射工大王。”
“松冷,你休要在妖言惑众,你那所谓的飞沙宫乃是上古之魔噬恒,它不仅仅要吞噬我无尽蛮荒,甚至还要吞噬整个宇内,你与他为伍,害死射工大王,念在你我是一师之徒的情分上,还不速速迷途知返。”
“哈哈哈哈,迷途知返,师姐,你可是真是太有意思了,这话你为何不劝师父?他若不是贪恋这无上的权力,若是肯助我为宇内之主,何至于被夺了法宝,逃亡而去!”
“逃亡而去?哼,松冷,你的师父已经被水姬娘娘收服,带回姬水封印了起来,难道你要步你师傅的后尘,甚至灰飞烟灭吗?”
“什么?他老人家被水姬抓去了,嗯,也好,省得本尊倒时候称雄宇内的时候他成为我的障碍,本尊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应该在当日出手铲除你这们这两个丫头,也免除我后顾之忧。不过,今天也不晚。”
“松冷,你……”
“梅寒姐,你还和他废什么话啊,你还没看出来吗,你们无尽蛮荒所有的恶都是他弄出来的,没有他,你师父未必会有今天的下场,你们无尽蛮荒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赤玦说完,腕上湘君怒一晃,道道白光闪烁,直奔着松冷而来。
松冷知道赤玦的本事,哪敢怠慢,连闪身形,躲过赤玦的进攻,可皛月的九曜又急急刺来,松冷心道不妙,这二人现在称得上最难对付的角色,若是平日,有噬恒相助,自己稳操胜券,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原来部署的五万族众现在悄无声息,虽有百万魔兵,可是由于梅寒、叶石、玄驹诸人的叛离,虽在数量上自己占据优势,但对方的将领过多,特别是七狄的火器,羽族的空中袭击,使得自己虽然兵力雄厚也没办法把战线拉得太长。
想到此,松冷一声怪叫,整个人在噬恒的身上连连后退,然后口中喃喃有词,只见从噬恒之中居然又飞出一个人来。
这飞出之人,身材短小,不足4尺,但却身手矫健,双头两耳,两张嘴都向前突,那两口牙也是里出外进,四手两足,手中拿着一把非常奇怪的武器,看长相即使在蛮族之中也是丑陋不堪,只是那两双眼睛都血红血红的。
这些蛮族族众一见那双头矮人,不由得集体向后退去,就连梅寒都大惊失色。
皛月、赤玦见状忙身形后退飞到了梅寒的身边“梅寒上人,这是?”
“这就是我们无尽蛮荒的射工大王。”
“他就是射工?”皛月看着梅寒“那这?”
“可是,射工大王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似乎已经被松冷控制了。”
“那怎么办?”
“我来办!”人随声到,芝罘站到了绝尘之上,然后回头高喊“寂灭大师,速速助我一臂之力。”
无量佛,贫僧来也。”
松冷看着绝尘上的五个人,哈哈大笑“好好好,既然你们都来送死,那本尊就成全了你们,让你们见识见识射工裂天螯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