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略带桀骜的少年清亮的声音自白浮歌右手边传来。
“我大哥看你可怜,赏你一件袍子,还不快谢恩?”
她的拳头在袍子里慢慢收紧,磅礴怒气从眼瞳里砰的一下喷射而出。
“混蛋!”
白浮歌想要一把将袍子掀起,奈何袍子太大,费老劲儿才从袍子里钻出了自己的头。
她红着一张脸,大声朝少年怒吼道:“你夫子没有教过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抬眼却看见少年一脸嘲笑的看着自己:“什么玩意儿?”
闻言,她直接炸了开来,眼神却看到少年身后跟着的不下三十人的庞大队伍。
主要每个人都还有明晃晃的佩刀。
“..........”
敌我实力悬殊实在悬殊,她咬牙切齿却只能恨恨的将袍子扔向一边,转身就走。
实在不是她不领情。
被人玩弄差点丢失性命、惨兮兮的竟然被一条蛇救、裙子又当众破掉,再被人一条袍子当头罩下的白浮歌,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她只知道这个人不尊重她。
显然她忘了,在这个世界的尊重是看地位的。
少年眼看着白浮歌越走越远,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笑道:“大哥,你看她那不过四尺的身高,连你的袍子她都得抱着才能拱出来,没想到竟然脾气这般大,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轿子里一个温和的男声说道:“我让你给她袍子,你大可让下人送去,就这样扔过去,也不怪她会觉得屈辱。”
少年不屑的撇撇嘴角,说道:“一个小乞丐而已,给她一件袍子,难道不该三叩九拜过来感谢吗?这件袍子若是卖掉也够她活个几年了。”
见劝说无效,轿子里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咱们还有事要去做。”
少年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道:“大哥你要是对敌人也这么心软,那可怎么了得?”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轿子里的男人轻笑起来,“对待敌人,为何要心软?”
“呵。”少年不知所谓的笑了笑,一勒骏马带领着车队朝城门走去。
-
白浮歌走过了城门很远,才开始后悔起来。先不说那件袍子值多少钱,就自己这个态度,若是遇到了穷凶极恶的人,小命怕是须臾间就丢掉了。
日后还是要谨慎行事,有句话说得好——
脸皮厚才能吃四方。
那件袍子就算自己要走也要抓着走才对。
“好饿啊。”白浮歌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噘着嘴。
从醒来开始,她就没吃过东西,虽说伤口已经长好,而且好像还因为那条大义凛然的蛇舍小我成就大我的行为而恢复了一些体力,但是之前流血丢失的营养却是实打实的。
现在自己只能看看有没有善良的山民能够收留自己了。
这样边走边想着,突然,一股莫名的香味传到了鼻子边。
闻了闻,她缓缓地又不可置信的将视线定在了自己怀里捧着的草药。
为什么,莫名的想吃呢?
惨兮兮的拿出一片竹欢草的草叶,用衣衫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闭着眼睛快速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竹欢草生性温热,可治寒凉之体。内里热度较高,可以直接吃。寻常人吃多了不会中毒,但却会坏腹。
只是它的草叶苦涩难吃,食之仿若吃土。
白浮歌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有点想哭,惨到吃土。
从小娇生惯养,即使经历过白家覆灭,但也不过只是短时间不给吃饭而已的白浮歌深深感受到了来自生活的恶意。
她边走边黑着脸吃着,总不能让自己饿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又出现了一座山脉。
她之前清醒后凭借着记忆沿着山路朝西南走,到了凉山城门口。
气而离去后,又朝着东南走,以为会避开的。
没想到还是逃不开走山路。
不知道这片山脉中有没有山匪的存在,她可不想离了狼窝又进虎巢。
......
黄昏下的阳光温柔而写意,山脉绿葱葱的树木旺盛的长着,此地灌木和青草类倒是不多,想着是养分都被树木吸取了。
山脉上有着一条狭窄的山路,应该是山下的村民上山砍柴所用。
白浮歌将怀里其余的草药一丢,目光沿着山脉往山上看。
竹欢草吃了坏腹,她要尽快找到牡石果。
竹欢草配以牡石果,药性可以中和。
一拍手上的灰尘,撩起裙摆系起一个结,她顺着那条狭窄的山路缓步向上。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天空开始变得昏暗,眼前也是开始变得朦胧。
走了许久,大约到了山脉的半山腰,白浮歌已经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山洞,才刚刚进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白浮歌自小听力极好,外面是来了一群官兵的样子,像是正在搜查什么东西。
“都搜仔细些,今晚务必抓到那伙盗匪,否则大人降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一声颇具威严的男声传进她的耳朵。
盗匪?
白浮歌皱皱眉头,说的是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些人?
随着命令的发布,官兵搜索的声音顿时更大了。
白浮歌已经能够从山洞外树木间看到火把上不断跳跃的火焰。
眼睛一转,倏地狡黠的笑了笑,立刻躺在地上。
她皱着眉头,抱着双膝,顺便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生生憋出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
火把的亮光离山洞越来越近,白浮歌十分满意的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报告:“队长!这里有个女孩!好像昏迷过去了!”
随即一阵窸窣声音,一大队官兵簇拥在山洞外。
队长上前探测了白浮歌的鼻息,对身边的官兵说道:“还有呼吸,带回官府治疗,严加看管!”
“是!”一名官兵回答道。
就在官兵上前准备抱起她时,白浮歌“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像是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喃喃道:“你们是谁?我在哪?你们要做什么?”
队长立马上前,严肃的看着白浮歌,“我们是凉山城官府所属官兵,我叫王莽。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王莽说完,白浮歌嗷的一声抓住队长的大腿,大哭道:“官兵大叔,我是山间一户人家的女儿,谁知一日早上一伙盗匪闯入我家中,杀害了我的爹娘,还将我掳走。我找准机会终于偷偷跑出来,却被盗匪砍了一刀,如今也只剩一口气。”